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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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镜中之镜(第1页)

第一部分

“你的目的,真的只是出于对人工智能的——‘兴趣’吗?”江辰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晚心中激起了层层涟漪。会议室里,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将他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都放大到极致。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了什么。

这个认知如同冰水浇头,让林晚的指尖瞬间变得冰凉。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声音,在极致的寂静中轰然作响。直接否认?显得欲盖弥彰。坦然承认?那无异于自毁长城。

电光火石之间,林晚垂下了眼睫。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让一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水墨在宣纸上晕染般,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她脸上——有被犀利问题刺中的惊慌,有小心思被看穿的窘迫,还有一丝被误解的委屈。

这短暂的沉默,恰到好处地塑造了一个内心挣扎的少女形象。几秒钟后,她重新抬起头,目光不再闪躲,而是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迎上江辰审视的视线。她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是因为羞怯,而是因为激动。

“学长既然问了,那我……我也不想再遮遮掩掩。”她的声音比刚才略微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清晰,“我对人工智能的兴趣,确实不止于技术本身。”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我的姐姐,林晨,她三年前也曾在这所大学。她当年参与的,是一个ai伦理相关的项目。”

当“林晨”这个名字说出口时,林晚紧紧盯住江辰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她看到,江辰那始终平静无波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绝非听到一个完全陌生名字该有的反应。

他果然知道!

第二部分

“后来……生了一些事情。”林晚的声音里浸入了真实的痛苦,这并不全是表演,每一次提及,都像是在撕开一道从未愈合的伤口。“姐姐她……背负了不属于她的污名,离开了这里。”

她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污名”,也没有哭诉,只是用一种克制而压抑的语气,陈述着这个事实。这种留有巨大空白的叙述,往往比声嘶力竭的控诉更能引人遐想,也更具力量。

“我选择历史系,是因为我想从过去的案例中,寻找理解当下事件的脉络。我关注ai伦理,是因为我想知道,当年那个毁掉我姐姐的项目,究竟是什么样的。”她的眼神变得倔强而坚定,像是在对江辰解释,又像是在对自己宣誓,“我承认,我接近学长,确实有我的私心。我想知道学生会是如何运作的,想了解那些可能被封存的档案……我想离姐姐曾经的世界,更近一点。”

她将自己的真实目的,进行了一次精妙的“包装”和“降级”。从“为姐复仇、调查真相”的尖锐目标,弱化成了一个“试图理解姐姐过往、寻求心灵慰藉”的、带着伤痛和执念的妹妹形象。这个动机,依然足够强烈,足以解释她之前略显刻意的行为,却又显得不那么具有攻击性和危险性,更容易被接受,甚至引人同情。

她说完,便抿紧了嘴唇,微微偏过头,似乎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眼中可能泛起的湿意,将一个内心受伤却强装坚强的妹妹角色,演绎得淋漓尽致。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沉默。江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目光依旧深沉,但之前那种锐利如刀的审视感,似乎缓和了些许。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思考,在权衡。

林晚的心悬在半空,等待着最终的“审判”。她不确定这番半真半假的坦白,是否能骗过这个心思深沉的男人。

第三部分

不知过了多久,那令人窒息的敲击声停了。

“我明白了。”江辰终于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他没有对林晨的事件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追问细节,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信息。这种回避的态度,本身就显得意味深长。

“每个人都有想要探寻的过去。”他话锋一转,重新将焦点拉回到项目本身,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你的理由,我可以接受。项目组也确实需要像你这样,具备人文关怀视角,并且有足够动力的成员。”

他站起身,从桌面上拿起一份装订好的文件,递到林晚面前。“这是项目的初步构想和保密协议。”他的动作流畅自然,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果你决定加入,需要签署这份协议。项目期间接触到的所有非公开信息,不得以任何形式外泄。”

林晚接过那份还带着油墨香味的文件,纸张的边缘有些锋利,划过她的指尖。保密协议……这意味着她将真正触碰到这个圈层的核心。

“我愿意加入。”她没有丝毫犹豫,拿起旁边笔筒里的签字笔,在保密协议的最后一页,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笔迹清晰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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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辰看着她签完字,将协议收回,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情绪。“欢迎加入,林晚。”他公式化地说道,随即从电脑旁拿起一张门禁卡,放在桌上,推到她面前。“这是临时门禁卡,权限可以进入学生会办公楼大部分区域,包括三楼的资料室。相关背景资料已经放在里面,你有空可以去查阅,尽快熟悉项目。”

资料室!虽然不是最终目标档案室,但已经是巨大的进展!

林晚压下心中的波澜,伸手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冰凉的触感却让她感觉手心有些烫。“谢谢学长,我会尽快熟悉。”

“嗯。”江辰淡淡应了一声,目光重新回到笔记本电脑屏幕上,结束了这次谈话。“资料室出门右转尽头。今天就可以开始。”

第四部分

林晚拿着那张分量千钧的门禁卡,走出了o会议室。走廊里空无一人,异常安静。她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资料室,心跳依旧无法平复。刚才那场交锋,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江辰的反应,既在她预料之中,又在她预料之外。他接受了她的说辞,给了她权限,但那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反而让她更加不安。

“滴——”

门禁卡划过感应区,绿色的指示灯亮起,伴随着轻微的“咔哒”声,厚重的防火门应声而开。

资料室里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特有的气味。靠墙立着几排高大的书架,上面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文件和档案盒。靠窗的位置,有一张宽大的阅览桌。

正如江辰所说,桌子上已经放着一摞资料,最上面是一个厚厚的、标签有些磨损的蓝色文件夹。林晚走过去,目光落在那个蓝色文件夹上。她深吸一口气,将它打开。

里面是当前智能机器人项目的技术参数、伦理审查初稿和一些相关的参考文献。她快翻阅着,这些都是她需要恶补的知识。

然而,当她拿起最底下几份泛黄的、看起来是往年项目存档的参考文件时,一张夹在其中、似乎是不小心遗落的旧照片,悄无声息地滑落出来,飘然落在桌面上。

照片的像素不高,有些模糊,似乎是一张集体合照的裁剪部分。林晚下意识地低头看去。

照片上是几个穿着几年前样式校服的年轻人,并肩站着,背景似乎是某个实验室。而站在中间,笑得自信飞扬的那个女孩,赫然是——年轻时的姐姐,林晨!

而在林晨的身边,站着一个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的少年。虽然眉眼间稚气未脱,但那深邃的眼眸和紧抿的薄唇,林晚绝不会认错。

是江辰!

他的手臂,自然地搭在姐姐林晨的肩膀上,两人姿态亲密,看上去关系非同一般!

林晚拿着照片的手,猛地一颤,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江辰……和姐姐?他们竟然,早就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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