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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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三 图纸（第2页）

杞瑶先尽足了礼数，免得谢渠又来刁难，他看见谢渠正站在一进的位置，大抵也是才到。

熟料此番刁难的对象换了一个，黄豫先开口了：

“不知杞大人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杞瑶正想答为先帝之案而来，还未来得及解释，就听他说：

“我礼部向来自持守正，杞大人若要办案，先拿陛下谕令来。”

杞瑶暗道不好，谁出门办案会把圣旨带在身上？往往对面见了裁正司的牌子就乖乖听话了，现下总算遇到个难缠的，走罢，是长他人志气，留罢，是灭自己威风，可该如何是好？

宽阔的背脊遮住视线，来人恰好以一个微妙的角度，挡在了杞瑶与黄豫之间：

“不知我的话如何？”

闻言，杞瑶眉梢一挑，万万没料到谢渠竟会在这时帮自己一把，是示好吗？

黄豫见谢渠开口，连称道：“自然，自然，但……”

却听谢渠“嗯？”了一声，回身问向杞瑶：

“杞大人来此处作甚？”

但见谢渠不易察觉地眯了下左眼，杞瑶哪还不懂其中意味？于是稍稍隐去了前因後果，对答：

“裁正司日前才查到线索，眼下须得在礼部查一份成衣图纸，还望黄大人见谅。”

杞瑶感觉到谢渠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一瞬，而後就听他道：

“不知黄大人以为可有不妥？”

黄豫本想说不可废了章程，然而想起眼前这位当年的种种事迹，继而颤巍巍改口：“殿下金口玉言，陛下前日便说，见殿下有如陛下亲至，如此，杞大人请吧。”

虽不知谢渠所求为何，但杞瑶倒是切身体会了一次何为狐假虎威。时下虽说是谢灵泽监国掌权，但明眼人都清楚，二皇子不过是个才断奶的小孩，这皇位十有八九要传到太子手里。

他跟上前来引路的青年，暂且将与东宫的那些不快与剑拔弩张抛了个一干二净，难怪说前朝宦党威风，此般滋味委实是让人心情大好，连带黄豫那张脸都瞧着慈眉善目了。

礼部的四进自然比尚衣局大，走了几进才到後堂，库房往日里只作归档之用，地上积了层薄灰，在域北干燥的冬月里呛人得厉害，光束从窗纸背後透进来，室内被切割出明暗，灰尘便在这光里纷飞。

查案的事不便假手他人，杞瑶也乐在其中，在库房里一泡便是一下午，成衣图纸上大多标有对料子的要求，以免成品货不对版，徒增麻烦。

杞瑶虽看不太懂样式细节，但大体轮廓还是能记住的，他将过去一年的图纸翻了个遍，再比对着二十年前的一道看看，这一查，竟真让他查出了门道。

到底是少年心气，杞瑶拍拍身上的灰，原地蹦了一下，旋即他意识到此举太傻，扭头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在才放心下来。

“大人可有发现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杞瑶险些撞到木架，他得了线索正开心着，闻言拱手笑道：

“此次前来收获颇多，这就走了，不叨扰黄大人。”

其实并非黄豫等不及，不过是谢渠要走了，他以为太子还有话说，便自作主张来喊杞瑶一声。

来时没心思仔细看看，去时依旧分不出神，礼部四进的大院威风凛凛，正堂挂的御笔匾额宝光闪闪，在杞瑶眼里甚至比不上旮旯里那对生虫的图纸，他脚下生风，两步跃出了衙署大门。

而後，他栽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真硬啊！

眼前发黑，宛若撞上了青砖砌的城墙，又似在脑里敲响了钟磬，染坊与乐坊齐开，杞瑶原是担心这人会被自己撞出个好歹，但如此体格，估摸着是个习武的，应该不会有大碍。

一只手伸进了他的後领，勾住，拎起，待杞瑶两脚着地，那只手才松开。

杞瑶连连作揖：“对不住对不住！”

他这才睁眼，可当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後，又恨不得自己真撞出个好歹才是。

谢渠正负手站着，他比杞瑶高了近一头，从杞瑶的位置看去，只能看见他平直的唇线与扎实的胸膛。

“殿下？”

一君一臣二人在北风里走着，一前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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