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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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道别（第1页）

“哥哥，你快尝尝这个。”

“这个呢？这道八宝鸭怎么样？”

“好吃？那你快多吃些！”

梁安回府正赶上开饭，伏山拽着他一路絮絮叨叨，说棠月妹妹如何如何辛苦，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不假手于人，人人凑过去想帮忙都被她撵走了，一会儿可得多吃点不能辜负了棠月的心意。

果然梁安还没进屋就瞧见妹妹眨着亮晶晶的眼候在门厅旁，瞧见梁安眼睛一亮忙提着裙子迎出去。

“小哥！”

梁安心一紧怕她跌倒忙接住她，扶住她胳膊心才落地，却没教育她不该毛毛躁躁的，反倒咧嘴笑道：“下次穿裙子跑着不舒坦叫郑伯请裁缝铺那位夫人过来量了尺寸做些长裤穿着岂不方便点？”

梁棠月拉着他往屋里走，嘴里说：“别人家小姐哪有这样穿的，像什么样子呢？”

“你是咱们梁家的小姐，管旁人家的小姐作甚？”梁安不以为意，“你忘了，我说什么了？”

“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管旁人。”梁棠月已接上了，她歪脑袋无奈看哥哥，“知道了知道了，从前不知道小哥这样啰啰嗦嗦的呢？”

“嘿哟，月妹妹，这就是你有所不知，咱们将军一向罗里吧嗦，常常念叨得我头疼。”伏山趁机告状。

不敢说妹妹，还不敢骂伏山了？听他说了半截儿梁安狠狠瞪他一眼，伏山忙俩手捂嘴，眼睛四处乱瞟。

梁棠月眯起眼睛笑，早已习惯了他们斗嘴吵闹。

等到梁安坐下，棠月也不再往常那套守规矩的样子，围着桌子转着圈地给他夹菜，这个要尝尝，那个得吃吃，鱼是新鲜的，鸭子是新学的，总之每一道都在梁安面前摞起了一座小山。

伏山看梁安无奈的表情偷笑，半点不替他解围，顺带着帮棠月劝道：“将军你可不知道，别的倒没什么，这道八宝鸭子可是月妹妹听我讲从前事后心心念念学了要做给你吃的，快些多吃。”

梁安已撑住了，但伏山这么说了，还是在妹妹期待的目光中夹起了那条肥厚的鸭腿塞进了嘴里，吃完不住赞她，换来新一轮夹菜。

郑伯过来叫了一声：“伏山兄弟，你过来瞧瞧给兄弟们准备的东西可都还齐全？”

伏山答应着站起来，对梁安说：“咱们明天要走，郑伯忙忙叨叨收拾了这么久，怕路上缺啥短啥的，我还是去瞧瞧，叫他早点歇下才是。”

梁安点头，等伏山出去了，兄妹两个倒安静了。

“阿月。”梁安放下筷子，“累了一天，你多吃些。”

梁棠月笑着点头，当真埋头吃菜，梁安看着她吃，默默盛了汤给她，棠月接过来，连汤也喝得干干净净。

这一顿饭算是吃完了。

“小哥，今日是给你践行的。”梁棠月率先说道，她笑：“你瞧我这么能干，你且去做你能做的，我在府里也自在做我能做的。”

“我知道。”梁安点头，“我们阿月，一直都很能干。”

梁棠月深吸一口气，瞪着眼说：“总之，咱们平平常常吃完饭，平平常常分开，你走之后我也会过得很好，像从前一样和郑伯守着咱们家等你回来，也不会像从前一样什么都不敢做，会出门，会练剑……”

梁安垂着头听着，双手在腿上收紧，听她说一句，就默默点点头。

“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孤单了小哥。”

“自你回来，有那么多哥哥陪我，林二哥，伏山大哥，他们待我如亲妹妹一样。”

“平哥哥接我去相府里，有思儿昭儿两位姐姐陪我，还有棒骨，等你走了，说不定棒骨也要来找我玩。”

梁棠月停也停不下来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说到最后十根手指已不够用了。

她看着已握成拳的双掌沉默一瞬，嗤嗤笑出声。

“哥哥，你瞧我是个多有福分的人。”棠月看对面的梁安，圆溜溜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亮晶晶像两颗星，“我这一年，比旁人十年二十年过得还更要高兴，有数不清的人陪我，数不清的事叫我高兴，每个人都把我记挂在心里，怕我冷了饿了，怕我伤了不痛快了……”

梁安说不出话，只轻轻摇头。

也给她带来了数不清的祸端，埋下了不知何时炸响的暗雷。

“小哥，我一早想好了，今日咱们可谁也不许再哭，明日你高高兴兴走，我高高兴兴送。”梁棠月笑眯眯的，两只眼都弯垂着，“如今不止那些哥哥姐姐，就连爹娘和大哥都在京都陪我，我一点儿不孤单。”

“阿月。”梁安的声音颤抖着，闭上嘴嗫喏着，又叫她：“阿月……”

“嗯，哥哥。”梁棠月应他，“你踏出京都后就去做你想做的事能做的事，像从前每一次娘亲抱着我送父亲大哥离京时一样，我也会像娘一样，站在咱们家里，与你挥手作别，不盼你念你回家，只要你好好的……”

她说到这里吸一口气，脸上的笑挂不住忙垂头，缓了片刻又重说道：“不要生病，不要受伤，不要饿肚子。”

梁安听她隐忍着声音里的抖终于克制不住抬头，正与抬头的棠月碰上目光，两双相似又截然不同的眼里都闪着光。

“无论你在哪里，无论我在哪里，家就在这儿。”棠月笑着，眼眶里含的泪在晃动，还是笑，像是承诺一样又重复那句话，“小哥。”

“我永远不会是你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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