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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处理好所有的,”进了屋,在洗手呢,张启渊告诉魏顺,“我不能让你觉得我不抗事儿,不中用,我要让你觉得我值得托付。”
魏顺摆头:“你不必承诺,我只想你以后能过得舒坦,能高兴。”
张启渊:“你记不记得,神宫监半夜,外边儿虫叫,夜值那人一直在唱曲儿,那是我天凉以前最高兴的时候。”
“记得。”
魏顺不犹豫地抱住他,摸他的头脖子,轻轻地唱:“东野翠烟消,喜遇芳天晴晓……问东君肯与我春天多少?见丫鬟笑语回言道,昨夜海棠开了……”
张启渊着愣趴在他肩膀上,气息重了,人半醒半晕着,眼睛圆睁,一会儿后,一滴眼泪顺着脸掉了下去。
再晚一些,大概半个时辰以后,奉国府的人终究是来了。
这回不一样,打头的是张吉底下的老大张锐,跟了几个打伞的下人,身旁是张启清,另一旁是个女人。
是李夫人!
虽说从前没仔细见过,不大认识,但看见张启渊往前挪两步跪下了,看见女人落泪,魏顺心里就懂是怎么回事了。
李夫人第一句话就是:“子深,我不会逼你留的,你爹不在了,你回去送送他就好,我本身不想来找你,觉得对不起你,但你伯父、叔叔们,还有你兄长,他们非让我来,我就来了。”
张启渊的伯父张锐,清清嗓子,让丫鬟搀扶好李夫人,说:“别哭了,先问候魏公公。”
魏顺忙走上前,举止从容,道:“诸位不必客气,我已经知道钧二爷的事儿了,实在是痛惜,希望你们节哀,莫过伤悼。”
几个男的一一与魏顺问候过,这回,那个自傲的张启清也不嚣张了,等几人话毕,李夫人没要丫鬟搀扶,快步走到魏顺面前,行礼,说:“见过魏提督,您安好。”
“使不得,”几乎是同时,魏顺伸双手,把李夫人胳膊搀住了,说,“夫人,您不能拜我,这不大好。”
“能拜,”李夫人眼睛是红的,但没因为丧夫之疼倒下,她话语还是利索的,动作还是轻快的,眼泪抹去,说,“子深他不学好,给您添麻烦了。”
“不会,”魏顺说,“别站着,都坐吧。”
在外院的厅里,都坐了,魏顺在主位,张锐也上座,张启清在侧边,张启渊挨着李夫人。
然后就在悲伤惋惜的氛围里说了张钧的事儿,包括杭州运河那夜的情况,以及灵柩回京之事,受吊待客之事,出殡之事。
魏顺清楚,他们这些全是说给张启渊听的,就是为了劝他回去。
他们不知道他已经和魏顺商量过、并做好打算了。
众人交谈间,张启渊看向魏顺,魏顺接收视线,悄悄地冲他点头,微微动嘴,无声催促:说吧。
“伯父,娘,”张启渊于是说了,“我做好打算了,这就跟你们回去,等送我爹走了,我再离开咱家,去过我的生活。”
魏顺觉得震惊——丧礼后再出府,这完全是张启渊的意思,自己可没怂恿过,也没掺和过。
魏顺开始打量在座人的表情。
看样子,张锐和张启清肯定是不满意的,他俩代表张吉,带着“张钧死”这个推脱不了的缘由,今儿来就是为了把张启渊弄回去。但李夫人没不满意,已经在点头了。
她说:“就这样吧,回去,送送你爹,他有灵,会觉得你是个好儿子。”
随即,张锐、张启清也妥协了。
因为于他们,张启渊再踏进奉国府已经是天大的进展,只要人能回去,什么都好办。
外头的天漆黑,纠缠不停的雨,弄得人人心里烦乱。
后来,魏顺说要准备晚饭,被张锐带头婉拒了。接着,张启渊回房收拾行李,跟随伯父和兄长,去门外车里等着。
因为李夫人还打算待会儿,她想单独和魏顺说几句话,巧的是魏顺也是这个意思。
重获风光的提督,穿得华丽夺目,亲自给李夫人添了茶,到八仙桌那头的椅子里坐。
“夫人,我知道是您放他出来的,”魏顺说,“那晚的事他都告诉我了。”
李夫人颔,还是恭敬:“魏提督,您待子深好,他才惦记您,他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不喜欢和伯叔兄弟们一样,在别人眼里就是没出息。”
魏顺略微难堪,说:“这些天,因为我……实在难为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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