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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易容术是的,全都是虞望的错。
虞望例行点验过粮草兵马,合符後派出辎重队先行一日,又复核过兵册丶祭旗取剑丶申明军纪,等回到府中,已经子时一刻了。
他以为文慎会和他置气,便先去了一趟书房。书房里竟真的还燃着烛,虞望正门不走就喜欢翻窗,文慎安静地落墨抄经,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静而分心。
“这都什麽时辰了,眼睛不要了?”虞望走过来抽走他手中紫毫,文慎却猝然擡掌和他打斗起来,掌风凌厉,身法极快,不落下乘,还招招都往虞望受过重伤的右臂上使。
虞望心里一阵说不出的怪异,盯着文慎那张雪白冰冷的脸稍微有些失神,那双眼睛里没有气愤丶没有怨恨丶也没有哀伤,长睫半敛着,浅色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看他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虞望顾不上右臂的剧痛,按住文慎的肩膀徒然地晃他两下:“慎儿!”
文慎却猛地挣开,擡腿踹在虞望腹部。虞望硬生生挨了这一踹,没躲开,反而欺身上前一把撕开了文慎胸前的衣襟,“嘶啦”一声,文慎飞快转身护住自己的胸口,可就是那眨眼的一瞬间,虞望确定他不是文慎。
虽然很荒唐,但文慎右边乳晕旁有一颗粉色的小痣,包括那些青紫交加的吻痕,不可能凭空消失。
他的阿慎也不可能对他露出那样的神色,不可能专攻他的旧伤,不可能那麽用力踹他。
“你到底是谁?”
一旦确定他不是文慎,虞望的招数就瞬间狠戾起来,大掌钳住眼前这人的脖颈,正欲下死手,看着熟悉的面容在他掌心露出不堪痛苦的神情,又下意识松了松力道。
就在他卸力的瞬间,“文慎”粉软的唇瓣间骤然呼出一阵梅子味的香粉,虞望对这香味一时没法抗拒,没等他重新施力将眼前这个刺客掐死,眼前就已经重重白影。
虞望艰难地摇了摇头,巍然如山的身形居然不到片刻就摇摇欲坠,这迷药可不是一般的蒙汗药,药效强得能瞬间迷晕一头成年野牛。跟文慎之前那过家家一般的玩法不一样,贺殊臣对虞望是巴不得把他给药傻了,饶是他已经身经百战习惯了各种毒杀,也没法在近距离摄入迷魂香之後保持清醒。
在虞望彻底失去意识即将往前栽倒前,贺殊臣十分嫌弃地闪到了另一边,可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文慎不知何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虞望背後,按住他的左臂将他轻轻往怀里一拉,虞望整个人就倒在他身上。虞望这个人倒了还不安分,还想擡手掐死这个胆敢冒充阿慎的刺客,文慎岿然不动,既不嫌他重,也不扯开他的手,不笑时和方才贺殊臣僞装时一模一样,可偏偏那双桃花眼一旦沾上了虞望,就抑制不住的一阵似水柔情。
贺殊臣:“……主上,还动手吗?”
他终于明白主上为什麽要他来做这些事了。
他除了剑法还极擅易容丶调香,几乎从未失手过,哪怕是朝夕相处几十年的夫妻都认不出他的真面目,景禧朝几桩血案都有他的手笔。
这是其一。
其二……恐怕是主上根本狠不下心对虞望下死手,虞望这个人也是个疯子,不跟他下死手他绝对就开始耍流氓,到时候主上又稀里糊涂被哄到床上去,兵册还要不要改?
“别催。”
文慎在他身上仔细摸索,终于在腰侧的一个荷包内找到了虎符。
贺殊臣:“……主上,你知道吗?我俩现在特别像那种里应外合的细作,现在正在残害这只朝廷忠良……对了,他侍卫呢?”
“被我支开了。少废话,马上带着虎符去五军都督府增修兵册,加你的名。”
“好吧。”贺殊臣撕开脸上紧紧附着的假面,略有些无奈地看着文慎,“主上,保重。”
文慎这些年是什麽过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塞北传回来的每一份军情丶每一封家书,都像钝刀一样凌迟着文慎的心,文慎八年来几乎没有一夜长眠的时候,虞望会回来吗?会活着回来吗?会完整无缺地回来吗?每年的腊月二十,文慎都会借病休沐,并非是因为风冷伤寒,而是心中郁结,久念成疾。
这一天他总会独自伫立在东楼城门上,这里曾经是虞望出征远行的地方,那时的他并没有出现在送别的人群中,可如今无论在城楼上伫立多久,虞望都不会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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