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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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叶深会亲一个女孩，有必要避雷吗？

手术的日期只剩个位数，叶深住进胸外科病房。穿过住院处的绿化带，就是放化疗病区的十几栋楼，他在这里住过几次，还记得楼下的水池旁，总是有人在聊天。

天气很好，叶深的精神也很好，午饭后殷于野陪他在医院里走了几圈，来到这里休息。路过的护士依旧熟悉，聊天的病人大多换成了新面孔，叶深扫了一圈，总算看到一张不陌生的脸。

一个戴着头巾的年轻女孩正在轮椅上吹口琴，病人们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殷于野和叶深也走过去，加入观众。

女孩和叶深一样，手术之前需要做几期化疗，他们的手术时间也很接近。只是她的状态明显不如叶深，本就单薄的身体更加枯瘦，及膝的长发也已经脱落，她脸上唯一的血色，就是嘴角的溃疡。一曲终了，她看到叶深，便捂着嘴，用眼睛传递笑意，她不敢张开嘴笑，好不容易结痂的溃疡会被扯破。

她让他们把轮椅推到人少的地方，抬头仰望叶深，带着一种怅然的羡慕：“你的状态真好。”

叶深半蹲下来，与她的视线相平：“手术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没有回应这句话，看了一眼殷于野：“他们把你照顾得那么好，你和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几乎没有差别。”

叶深环顾四周：“你的家人呢？”

女孩淡淡地笑：“今天是我妹妹的婚礼。”

“可我还没谈过恋爱，至今还是个处女。”她说，“如果我到了你的年纪，一定已经把该经历的事情，都体验过了。”

叶深叹了口气，望着那双深陷的眼睛，犹豫着要不要说些安慰的谎言。女孩却像有所觉察般，微笑着摇摇头。

“你能不能和我做爱？”她盯着叶深的脸，没有一丝玩笑的意味，“如果你觉得我不性感，我们可以一起看色情片……”

不只是叶深，连殷于野都感到一种烧灼的难堪，这个邀约太过沉重，没人能燃起冲动，而且这与性取向无关。好在难堪没有持续太久，女孩看着远处的水池，捧起口琴又开始吹奏。那是首日本老歌，黑泽明在《生之欲》里，两次把它用作插曲。

“人生苦短

恋爱吧，少女

在红唇褪色之前

在热血冷却之前

谁也不知明日事

人生苦短

恋爱吧，少女

在黑发变白之前

趁火焰还未熄灭

今日一去不复还”

曲子吹完，空气又恢复沉默，三个人的目光看向三个方向，迟迟没有交汇。

叶深走到她目光前方，柔声道：“我能抱抱你吗？”

女孩愣了一会儿，脸上的落寞渐渐融化，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可以吗……”

叶深笑得温柔，伸出双手，轻轻托起她的双臂，稍微用力，便把她从轮椅中抱起来。她的身体病态地轻，让他想到那块在空中摇晃的，裹着父亲的白布。

她那颗心脏几乎要从单薄的胸腔里跳出来，殷于野看到女孩苍白的脸上，瞬间绽开一片绯红，像一个健康的人一样，血色充盈。

“谢谢，”她搂着叶深的脖子，低低地垂着头，声音微弱如蚊蚋，“刚才对不起……”

叶深看了一眼殷于野，微笑着，在她嘴角落下一个吻。

“也许你不相信，这是我平生第一次亲一个女孩。”他说。

女孩被他抱回轮椅，很久才从被吻的震惊里清醒，她抬头看了看殷于野，又看着叶深，忽然明白了那句话的含义。

“刚才，我差一点爱上你。”她脸上又浮现出那种健康的潮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这是我一生中，最接近爱的时刻。”

她说了句谢谢，又开始吹口琴。

在叶深手术前两天，女孩也搬进胸外科病房，住在叶深的病房对面。在一片捧着三球呼吸训练器的病人里，她的口琴格外显眼，医生和护士都没有阻止，那首《凤尾船之歌》一直在病房区缭绕。

有时，叶深也会轻轻地跟着琴声唱起来，何时和殷于野有些意外，他还会唱日语歌。叶深说，他只会这一首，还是上学时，高黎明经常唱的，他最喜欢黑泽明。虽然叶深住院后，高黎明忙得没机会来看他，但他总是给叶深住院账户上打钱，还托人给他争取到单人病房。手术当天，高黎明还在外地忙碌，他们通了电话，约好术后见面。

叶深换上手术服，走过女孩的病房，她坐在床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中有种谁也看不懂的语言。她就那样看着他，直到他从门口消失，口琴声一直把他送到电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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