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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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达成（第1页）

交易达成

上官萱缓缓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那双曾盈满恨火与妖异的眸子，竟奇异地澄澈了几分，尽管深处依旧是无尽的疲惫与空洞。

“九尾，”她低低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平静，“出来吧。”

一股冰冷丶强大丶充满原始野性的意识在她体内苏醒。九尾妖狐的虚影仿佛在她身後若隐若现，那双狭长的狐眼闪烁着贪婪与玩味的光芒。

“怎麽？想通了？”妖狐的声音直接在识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戏谑，“三千年的执念，说放就放了？还是说，被那小丫头几句话点醒了？”

上官萱没有理会奕荷的嘲讽，只是看着自己那双承载了太多罪孽与扭曲的手：“我把身体还给你，同时按照约定我将魂魄割裂开来，将你丢失的两魄补全给你。”

妖狐的虚影似乎凝实了一瞬，显然没料到她会如此干脆。

识海中的妖狐沉默了，强大的气息波动显示出它的震惊。夺人魂魄，尤其是有深厚修为之人的魂魄，对妖狐也是大补，但上官萱主动献祭，而且只要两魄……这更像是一种彻底的自我剥离，一种对过去“非人”状态的切割与偿还。

“哪两魄？”妖狐的声音带上了一丝真正的兴趣。

“伏矢，非天。”上官萱毫不犹豫地回答。伏矢魄主意识丶记忆的沉淀与固着；非天魄主羞耻丶荣辱与对自我形象的执念。交出这两魄，意味着她将剥离掉那纠缠三千年的痛苦记忆核心，以及那份因爱生恨丶因恨而扭曲丶因扭曲而执着于复仇的“自我认知”和“羞耻感”。她将不再是那个为爱痴狂丶为恨入魔的“上官萱”。

“你确定？”妖狐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剥离这两魄，你将不再是完整的你。那些刻骨铭心的记忆会变得模糊丶遥远，如同隔世看戏；你的‘自我’会变得残缺，如同新生婴孩般茫然。甚至……你可能再也无法凝聚起如此强烈的恨，或者爱。”

“我要的就是这个。”上官萱嘴角扯出一个极淡丶极苦的弧度，“完整的‘我’，已经被这三千年的恨意蛀空了。剩下的残躯，你拿去。这两魄，是我偿还你的‘租金’，也是……我给自己的一场‘解脱’。”

她张开双臂，仿佛拥抱虚无，也仿佛在迎接最终的审判。周身妖异的紫黑色光芒骤然暴涨，又急速向内坍缩。两道朦胧的丶带着痛苦挣扎印记的魂光，如同被无形之力强行抽离，带着令人心悸的哀鸣，从她的眉心与心口缓缓溢出。

“你没有什麽遗憾吗？”

上官萱笑了，“我没有什麽遗憾，我只要和你一起成为魔界最瞩目的新星，应该说你还有什麽遗憾吗。”

上官萱的话像针扎一样刺痛了奕荷。

“我的遗憾，呵是数千年不能自救的悲苦，是族人被屠戮的血仇，是血亲反目成仇的荒诞，”奕荷苦笑你这种执着于小情小爱的女人，怎麽会懂我。

上官萱笑道，“无论前辈的遗憾如何，修复魂魄不过是变得更强，而我也想做这六界赫赫有名的人物，咱们两的方向永远都是一致的。”

“你知道命魂消散时，你将两魄交给我，和主动割裂两魄给我是不同的，这种方式是不一样的。你要知道魂魄分离的痛不是在于□□，而是在于精神。

上官萱笑了“奕荷姑姑，你好温柔！”

“什麽？！”奕荷瞳孔骤然收缩，属于九尾妖狐的金色竖瞳因震惊而放大，妖力瞬间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缕。她似乎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评价，千年的城府在这一刻出现了一丝裂痕。“我只是时间长，能够等得起。”

“我不想等了。”上官萱脸上浮现姑娘家明媚的笑容，一如当年她在苏州擂台上自信明媚的笑。

奕荷没说话只是静静的说，“小姑娘，我要开始吞噬你的两魄了。”奕荷的眼中带着一丝不忍，但是又很快的下定好决心。

上官萱脸上的笑容尚未完全褪去，那妖异的决绝便化作了实质的痛苦。

当契约之力真正降临，开始剥离“伏矢”与“非天”两魄时，她才知道奕荷所言非虚——这痛，远非肉身的酷刑可比。

仿佛有无数烧红的记忆鈎链，深深刺入她识海的最底层，将那些构成“上官萱”这个存在的核心记忆——三千年的爱恨痴缠丶极乐谷的玉罗刹荣光丶堕入妖道的扭曲执念——硬生生地丶带着血肉模糊的神经末梢，向外撕扯！每一次拉扯都伴随着意识的剧烈抽搐和认知的断层。世界在她眼前旋转丶破碎丶重组，又再次崩塌。她“看”到自己的过往像褪色的壁画般片片剥落，留下的是不断扩大的丶冰冷的虚无黑洞。喉咙里涌上腥甜，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灵魂在无声地尖啸。

她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琉璃美人，僵立在原地，承受着从灵魂最深处爆发的丶无声的毁灭风暴。汗水瞬间浸透衣衫，脸色惨白如死，唯有那双因剧痛而瞳孔涣散的眼睛里，残留着一丝未尽的疯狂与决绝。

就在上官萱的灵魂濒临彻底崩解。

奕荷动了。

没有预想中的贪婪吞噬，没有胜利者的冷眼旁观。那双金色的狐瞳骤然缩紧，里面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丶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丶超越算计的决断。

“哼！”一声低沉的冷哼，奕荷周身爆发出远比上官萱精纯浩瀚的九尾妖力。但这力量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张庞大丶柔和却又坚韧无比的紫色光网，瞬间将上官萱和那两团即将离体的魂光包裹其中！

光网隔绝了契约之力对魂光的最後撕扯，也稳住了上官萱摇摇欲坠丶即将溃散的残魂。那两团魂光如同受惊的幼兽，在光网中不安地跳动丶闪烁着，却不再被强行拖离上官萱的灵台。

“废物！”奕荷的声音冷硬，带着惯有的刻薄，但动作却与之截然相反。她身形一闪，已至上官萱面前，一只苍白修长丶布满古老妖纹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按在上官萱的额心（灵台）！

“给我定住！”

磅礴而温和的九尾本源妖力，如同最精纯的生命之泉，顺着奕荷的手掌，汹涌地灌入上官萱即将崩溃的灵台识海！这力量霸道地镇压着她体内狂暴乱窜的妖力，修补着因魂魄撕裂而出现的灵魂裂痕，更如同一道坚固的堤坝，牢牢锁定了那两团代表“伏矢”与“非天”的残魄，让它们不再逸散，而是被强行锚定在原本的位置附近，只是……与上官萱的主体意识之间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丶混乱。

这过程对奕荷亦是消耗巨大，她光洁的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金色的竖瞳中光芒明灭不定。

当上官萱体内最危险的崩溃被强行遏止，残魂与残魄被暂时稳定下来後，奕荷眼中闪过一丝更深的决然。

“既然你舍得给，我便如你所愿！”她低喝一声，按在上官萱额心的手掌并未收回，反而妖力性质骤然一变！不再是纯粹的守护，而是带着一种玄奥的牵引与融合之力！

奕荷自己的身体也散发出强烈的紫色光芒，她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下一刻，在令人目眩的妖光中，她的身影竟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紫色流光，带着她自身完整的魂魄与浩瀚妖力，顺着她按在上官萱额心的手臂，如同归巢的倦鸟，主动地丶毫无保留地融入了上官萱那残破不堪的躯壳与濒临崩溃的魂体之中！

这不是夺舍，不是吞噬，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丶主动的丶深层次的融合共生！

一股强大丶稳定丶带着九尾狐古老气息的力量在她体内诞生丶流转，取代了之前狂暴无序的状态。那两团被锚定的残魄（伏矢丶非天），也被这股新生的丶融合的力量温柔地包裹丶温养，不再是无根浮萍。

光芒渐渐平息。

原地只剩下一个身影——依旧是上官萱的形貌，但气质已然天翻地覆。眉宇间沉淀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古老与漠然，眼底深处流转着奕荷标志性的金色狐瞳异彩。周身散发出的妖力圆融而强大，既有上官萱残魂的执拗底色，更蕴含着奕荷那沉淀万载的浩瀚底蕴。

她（或者说，她们）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重新变得稳定丶甚至比之前更强大的双手。属于上官萱的声音响起，语调却带着一丝奇异的丶属于奕荷的冰冷回响：

“现在…我们才真正是一体的了。”

属于九尾一族的断尾求生秘法在时隔数万年後的今天又一次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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