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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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第2页）

事实上她今天没有任何安排，除了可能回家整理青空珠里新收的牛奶。这个念头让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咖啡厅，离开那些探究的目光，回到自己完全掌控的空间。

告别室友後，随欣拐进商场洗手间，确认隔间里没人後，将两大袋牛奶送进了青空珠。纸袋空了的瞬间，她感到一阵轻松，仿佛也卸下了某种无形的负担。

走出商场，初夏的阳光刺得她眯起眼。随欣决定步行回家，让风吹散脑子里那些不请自来的回忆。

人行道上人群熙攘，她像一尾逆流而上的鱼。路过一家珠宝店时，橱窗里陈列的婚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随欣驻足片刻，想起郎川柏曾经半开玩笑地说要给她买一枚三克拉的钻戒。"太大了，不适合我。"她当时这样回答。他却不以为然："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那种被标记丶被占有的感觉又涌上心头。随欣加快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过了马路。

回到家，她甩掉鞋子，直接倒在沙发上。天花板上的裂纹组成一个模糊的形状，像极了郎川柏侧脸的轮廓。

随欣闭上眼，却看见更多记忆碎片——他在图书馆堵她只为确认她和谁一起吃午饭；他擅自推掉她的兼职说要"养她"；他无法理解为什麽她总需要独处的时间...

"我们合不来。"这是她对所有人解释分手原因的说辞，简单到近乎敷衍。真相是，那时的她还没有足够的词汇来描述那种窒息感，那种自我被一点点侵蚀的恐慌。

胸前的青空珠微微发烫。随欣握住它，精神体进入了那个只属于她的小世界。

她直接出现在欧式别墅的茶室里。二十杯热牛奶整齐排列在茶几上，每一杯都冒着袅袅热气。随欣拿起一杯，精神体一样可以饮用，这个动作本身就有安抚作用。

茶室窗外是青空珠内的景色——开阔的草地，远处朦胧的山影。随欣"喝"着牛奶，望着这片完全按照她心意布局的天地。在这里，没有未经允许的闯入，没有强加于她的安排，每一寸空间都回应着她的需求。

她走向别墅的书房，那里有一个她特别设置的"记忆抽屉"。打开最下层，里面安静地躺着一个天鹅绒小盒子——郎川柏送给她的第一件礼物，一条她从未戴过的钻石项链。

随欣拿起盒子，没有打开。她曾经想过把这个也扔进现实世界的垃圾桶，但某种说不清的情绪让她留下了它。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天，为了确认那段关系确实存在过，而不仅仅是她臆想出来的噩梦。

"祝福你们。"她对着空气说道，声音在空荡的书房里回响。这句话比她预想的更容易说出口。五年过去了，那些曾经让她窒息的情绪早已风化，只剩下一些无关痛痒的碎屑。

随欣将项链盒放回抽屉，转而走向中式建筑。多宝格上的纪念币在不知来源的光线下闪烁，她调整了几枚的位置，让金银两色交替得更均匀。然後她又检查了食品储藏室，重新排列了那些打包菜肴的顺序。

这种整理工作有种神奇的疗愈效果。当外部世界变得混乱时，青空珠内的秩序成为她的锚点。每一件物品都在它该在的位置，回应着她无声的指令。

整理完毕，随欣站在现代风格建筑的卧室里，望着那张和她现实中的床一模一样的床铺。

她突然意识到，与郎川柏分手後不久，她就养成了囤积食物的习惯。起初只是多买几包饼干，後来发展到填满整个橱柜。获得青空珠後，这种倾向更是得到了无限释放的空间。

"原来如此。"随欣轻笑出声。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喜欢那种"宁多不少"的安全感，现在才明白，那不过是对失控感的一种补偿——通过完全掌控物质世界，来平衡人际关系中的无力感。

这个发现让她如释重负。随欣退出青空珠，回到现实世界的沙发上。窗外的阳光已经西斜，给地板铺上一层金色。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屏蔽已久的大学室友群，往上翻到许竹发的订婚照片。

照片上的郎川柏西装笔挺，单膝跪在沙滩上，许竹一袭白裙，双手掩面。两人都笑得灿烂，背景是马尔代夫标志性的碧海蓝天。随欣放大了照片，仔细观察郎川柏的表情——那种她熟悉的丶势在必得的自信，只是这次对象换成了许竹。

"祝你们幸福。"随欣轻声说，这次是真心实意的。她按下回复键，打了一行字："恭喜！一定要幸福哦！"加上三个爱心表情，点击发送。

几乎是立刻，群里炸开了锅。各种@她的消息接踵而至，大多是惊讶于她的突然出现。随欣统一回复："刚看到消息，太为你们开心了！"然後她点开许竹的私聊窗口，发了条信息："真的替你高兴，竹竹。郎川柏是个好人，你们很相配。"

发完这条，随欣感到一种奇特的轻松，仿佛终于合上了一本搁置多年的旧书。她走向厨房，从青空珠里取出一杯仍然滚烫的牛奶，这次用真实的味蕾感受它的香甜。

手机震动起来，许竹回复了："谢谢欣欣！其实...我一直担心你会不高兴。毕竟你们曾经..."

随欣啜着牛奶，单手打字："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和他不合适，但你们很配。"发送前，她又补充了一句："记得给我发请帖哦！"

放下手机，随欣走到阳台上。夜幕降临，城市的灯光次第亮起。她摩挲着胸前的青空珠，想起明天要去买的那种金属收纳盒——可以放香料的那种，带小抽屉，黄铜材质。

生活还在继续，而她的小世界，也会越来越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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