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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不知道,也许过两日就能真相大白。”九鲤笑着把一盏等放在炕桌上,却还不坐下,仍与她并肩立在榻前,“柔歌姐,你是真喜欢他。”不是问句,“只有喜欢谁,才会为他掉眼泪,不喜欢的人又哪能伤到你的心呢。”
柔歌拨了额前一缕散碎的头发,仰面笑起来,“你呢,可曾为谁哭过?”
“小的时候和杜仲打架哭过,打不过他,也很伤心。”
柔歌笑出声,转身坐下,半个人陷在黑暗里,表情难得温情起来,“其实你别瞧关展喜欢跟女人胡混,有一半倒是装出来的。”
九鲤一脸疑惑,扶着炕桌在这端坐下,“这有什麽好在装的?人家都是往好了装,他反要还装坏麽?”
“是啊,他要装坏,装不成器。”她眼泛泪光,柔情地笑着,“他先和我说,他母亲太偏心,对他好得过头,姐姐为关家辛苦操持这些年,母亲不念她的精明能干,却只记着姐姐是个女人,不好依靠,这两年总明里暗里劝姐姐把关家的生意交给他。他不想伤姐姐的心,所以故意不学好,想着自己坏一天,关家就不得不依靠姐姐一天。”
她说着,将一条红绳系的金雕鱼形坠子放在桌上,“这他的东西,是我偷拿他的。庾姑娘,你什麽时候去关家,替我还给关家。”
那坠子像是一半,因为鱼儿嘴上衔的荷花只得一半,九鲤正拣起来托在手心细看,突然听见敲门声,庾祺推门进来。
随即柔歌告辞要走,九鲤起身送她,扶着门,看她若烟若雾地消失在暗中。兴许没两天案子一了,荔园的人放出去,从今往後就难见了。
九鲤这样一想,便怀着一缕怅然所失的情绪,将门缓缓阖上,走回榻前,把那鱼坠子递给庾祺,“您拿去还给关家吧,是关展的东西。您和关大姑娘熟些。”
庾祺接来,在手中握一握,揣进怀内仰头睇她,“背上还疼不疼?”
九鲤神色恹恹地摇头,“上过抚疮膏就不疼了。”言讫慢慢走去罩屏里,趴到床上去。
他跟着进来,一边肩膀攲在床尾的罩屏上,“怎麽,有些不高兴?”
她看他一眼,又翻身坐起来,两手握住床沿,低着头,“您说,关展的死是不是和关大姑娘脱不了干系?”
“为什麽这麽以为?”
“您什麽时候肯与陌生女人说那麽些话?要不是疑心她,难道是喜欢她的美貌?您才不是个好色的男人。”
庾祺想逗她高兴,难得肯和她说两句没有上下的玩笑,“怎见得我不好色?是男人就好色。”
刚说完,又自悔,这玩笑也过于越界了。他想尽快让它给彼此都遗忘,便若无其事地走到对过窗前,推开两窗,好散一散这一时的脸热。
九鲤睇着他的背影,心生不屑,简直是自说自话,他倘或是真好色,怎麽这些年都没见他风流一回?
不,也许他是看不上,或者他好色,也偏好女人的性情,像关幼君那类迷一样的女人会不会是他所好?
难说,连她自己都忍不住对那样的女人有好奇,有别样的复杂情绪。
“这麽说您是因为关大姑娘的美貌才与她多说话的囖?”
庾祺背着身无奈一笑,“你一会问案子,一会问私情,到底想知道什麽?”
“案子和私情就不能混为一谈麽?”
他点点头,掉过身来,挑着眉峰,“像你和齐叙白?”
九鲤翻着眼皮,“怎麽,您不赞成?”
他既不好反对,也说不出赞成的话,只好怀抱起胳膊,顾左右而言他,“我总觉得那齐叙白有点不简单,你和他交往,凡事要留神。”
“人家是做官的,能简单得了麽?”她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一只绣鞋在踏板上狠狠碾着,“他是正经科举出身,没有仗着家里胡乱混个官做,这样的人已强过许多官场上的人。”
庾祺听来不快,但难得在这样静谧的夜里谈心,记得鲍显尉曾特地嘱咐过,这年纪的姑娘肯不隐瞒地和长辈说两句心里话,当长辈的不论她说得对错与否,都不要急着教训人,否则日後再有天大的事她都不肯再和你说。
他只得小心翼翼试探,带着笑脸,装作不当回事,“这麽说,你心里是有几分倾慕他?”
九鲤低着脸暗暗一笑,“倾慕是什麽样的感觉?”
“就是喜欢。”
“喜欢又是感觉?”她歪起脸,“您喜欢过什麽人麽?不如您教教我。”
庾祺将背抵在窗上,竭力作出一身松缓的姿态,“这种事当是到时候就无师自通,谁也教不了你。”
“那您是因为喜欢关幼君才和她说那麽些话麽?”
他笑着垂垂眼皮,“一半是为案子,一半是因为她有点像我的一位故人。”
故人?长这样大倒是头回听他说起老朋友的话,以为他从前除了他那位游方郎中的师父,和别人从不结交。
不过细问他他一定不肯说,九鲤点着下巴,脑中千回百转,把该想的不该想的都想了八百个来回,最後得出个十分大胆的结论——
“我怀疑叔父从前喜欢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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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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