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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长宜买的是硬卧车票,费了老大劲儿才拖着行李从人堆挤出来,找到车票上显示的包厢位置。
与国内绿皮火车不同,峨罗斯车的硬卧车厢是四人一间的包厢,类似于后世的软卧。
何长宜打开门,却发现属于她的铺位上堆满了行李,一直顶到了天花板。
下铺同样也塞满了行李,仅留出一小块儿供人睡觉的位置。
一个矮胖凶相的中年男人正歪在下铺,叼着烟吞云吐雾。
包厢门被打开,他斜着眼,上下打量来人。
何长宜把行李扔到身前,抬起下巴点了点上铺,不客气地说:
“谁的东西放我铺上了?赶紧挪开!”
中年男人“哟”了一声。
“小娘们还挺厉害啊,哪儿的啊?自己一个人来的?”
何长宜不答反问:“问那么多干什么,是你的东西吧,你挪不挪?不然我就自己动手了!”
中年男人坐直了起来,盯着何长宜,威胁似的说:
“小娘们这么凶干什么?这火车要走六天六夜,你这样的能全模全样到莫斯克?大家难得有缘坐一趟车,都是钟国人,你得互帮互助,懂不懂道上的规矩?”
何长宜翻了个白眼。
“什么道上的规矩,我只知道火车的规矩是按票就座,买了哪个铺位的票就坐哪个铺位,管好自己,别乱占别人的位置。”
“你是自己搬,还是我替你搬?”
何长宜的嗓音清亮,声音拔得高,周围几个包厢的人听到后都凑过来看热闹。
“什么情况,谁又占谁位置了?”
“哎,这不是二百块帮带行李那女的吗?”
“这娘们泼辣,不是个好惹的。”
“姓赖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中年男人脸上挂不住,腾地站起来,脑袋差点磕到上铺床板。
“你个小娘皮吓唬谁呢?是不是想挨打了?狗日的敢威胁老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在众人的惊呼中,他挥着拳头冲到何长宜面前,却尴尬地发现自己比她矮了一头,只能仰头看人。
送上门的沙包,何长宜抬手便是直拳爆肝,在对方疼得弓腰如大虾时,又是一记干脆利落的膝撞。
中年男人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便痉挛着身体倒在地上抽搐。
围观人群甚至没反应过来,几个热心肠的人还打算上前帮忙,见状都是一愣。
几个原本轻蔑地称呼何长宜为小娘们的男人,此时震惊而敬畏地看着她。
何长宜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伸手卡住中年男人的腋下,将他拖到包厢外,啪地关上门,同时隔绝了其他人探究的视线。
过了片刻,包厢门打开,几个行李包被丢到中年男人的身上。
啪,门又关上了。
围观群众终于找回了舌头。
“这年头可真够乱的,女人比男人还狠。”
“武侠小说不是写了吗,行走江湖的女人、小孩和老人都是不好惹的,没点绝活谁敢出来混……”
“都小点声,你们是怕她听不到吗?”
车门隔绝了外面的吵闹声,何长宜挽起袖子,将行李袋往床板下塞,实在放不下的就堆在铺位上当褥子和枕头。
火车铺位上的床品脏而旧,不知多久没有换洗,泛着黑乎乎的油光,还有让人不能细想的异味,实属蟑螂圣地,人类炼狱。
车厢里灯光昏暗,气味浑浊,一想到要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上六天六夜,饶是以何长宜的忍耐力,也不由得感觉难熬。
这时的火车窗户还是可以打开的,何长宜用力将锈蚀的车窗由上往下地压下来,冰冷的空气流进车内,让人顿觉头脑一清。
“呜”的一声鸣笛,火车缓缓开动,响起了峨罗斯风格的音乐。
车厢左摇右晃,这时,包厢门突然打开,小心翼翼地探进来一个脑袋。
“姑娘,我们能进来住吗?这是我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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