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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像浸透墨汁的画纸,佐藤光漂浮其中,连呼吸都成了模糊的影子。
她听见细碎的声响在耳畔游走,像被揉皱的分镜稿被风掀起——“我记得……她画过门。”“那个千纸鹤……不是我折的。”声音来自四面八方,带着旧报纸般的陈旧触感,她分不清这是幻觉,还是被抹除的记忆正从世界的裂缝里渗出来。
胸口突然泛起灼烧感,像有根烧红的笔尖正戳进心脏。
那是血笔残留的咒力,顺着血管攀爬,在神经上重绘昨夜的星图。
每道星轨都烫得她抖,仿佛有人要借她的身体,把被遗忘的未来再刻一遍。
“你没死。”宿傩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骨缝,意外清晰,“这个世界还不敢彻底否定你。”她想张嘴问“为什么”,喉咙却不出声,只有自己的呼吸声,轻得像一页被风卷走的草稿,“呼——”“吸——”,在黑暗里荡起细小的涟漪。
神社后山的焦土还冒着青烟。
相马和也跪在祭坛边,指节深深陷进泥土里。
他手中捏着半张烧焦的画纸,边缘蜷曲如被火舌舔过的翅膀,上面的涩谷地铁站线条却意外清晰:戴眼镜的女孩撑着伞,伞骨弧度是佐藤特有的圆润笔法,伞下那个摔倒的孩子,膝盖上的创可贴正泛着浅粉色——三天前,相马还在新人葬礼上替那孩子盖过白布。
“三千七百二十一人。”他从西装内袋抽出名单,纸张被攥得皱,“咒灵突袭幸存者名单。”指尖划过最后一个名字时,他的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这张纸还写满“无人生还”,此刻却密密麻麻填满了康复进度。
相马突然笑了,笑声卡在喉咙里,像被剪断的分镜线。
他想起昨夜仪式前,自己还在说服春日井静:“遗忘是为了维持秩序。”可现在,他望着名单上那个孩子的名字——“中岛由纪”,忽然记起她上周递给他的抹茶糖,包装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咒骸,“相马前辈,这个像您养的招财猫吗?”
“如果遗忘是为了前行……”相马的指甲掐进掌心,“那我们为何走得越来越偏?”风卷着灰烬掠过他的脸,他却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心里裂开,不是痛苦,是久旱的土地终于迎来了裂缝。
监察科密室的冷光刺得神宫寺凉眯起眼。
她盯着监控画面,五条悟正弯腰触碰佐藤公寓的墙面,白在逆光里泛着银边。
本该此刻响起的警报声消失了,她悬在“封锁现场”按钮上的手指微微颤。
“赤色眼睛。”她低声重复着,那是仪式失败时,夜空中突然睁开的“眼睛”。
不是咒灵的邪异,不是术师的凌厉,是……悲悯。
神宫寺想起自己第一次执行记忆抹除任务时,那个哭着求她“再让我看女儿照片一眼”的父亲。
她当时想,秩序比眼泪重要。
可昨夜,那双眼却让她想起父亲临终前的眼神——不是责备,是遗憾。
“暂不归档‘净眼’结果。”她转身对助手说,声音比平时轻了三度。
助手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在震惊于这个违背流程的指令。
神宫寺摸了摸后颈,那里还残留着仪式反噬的灼痛。
她突然明白,自己害怕的从来不是混乱,是面对真相时,连举起橡皮擦的手都会抖的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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