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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清那句关于她胃病的、轻飘飘却又重若千钧的话,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温窈心里,拔不出来,又无法忽视。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工作时频频走神,敲错数据,连技术部同事跟她讨论方案,她都反应慢了半拍。
“温助理,你没事吧?脸色还是不太好。”同事关切地问。
“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温窈勉强笑笑,搪塞过去。
她没办法跟任何人解释这种心神不宁的来源。那不是单纯的胃痛,而是一种认知被颠覆后的茫然和……恐惧。沈砚清就像一个隐藏在迷雾深处的猎人,对她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甚至记得她那些连自己都模糊的过去。而她却对他一无所知,这种信息上的绝对劣势,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不安。
下班时间到了,办公区的人陆续离开。温窈手头还有一份沈砚清要的、关于智慧社区项目风险评估的最终版报告需要打印装订,明天一早就要用。她想着赶紧弄完就走,免得又撞见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
她整理好报告,走到打印机旁。机器却显示卡纸,红灯闪烁。温窈蹲下身,笨手笨脚地试图清理,却越弄越糟,纸张碎屑沾了一手。
“怎么了?”liy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窈像抓到救命稻草:“liy姐,打印机卡纸了,我弄不好。”
liy姐走过来看了看,无奈道:“这台老机器又闹脾气了。总裁办里面还有一台备用打印机,你去那里打吧。沈总下午就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总裁办公室?温窈心里一紧。那是她的禁地,尤其是经历过上次照片事件后。
“这……不太好吧?”她犹豫道。
“没事,就打份报告,很快的。总比在这干耗着强。”liy姐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张门禁卡,“快去快回,打完记得把门关好。”
温窈握着那张冰凉的门禁卡,如同握着一块烫手山芋。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总裁办公室大门,心里天人交战。最终,对完成工作的责任感占了上风。她深吸一口气,刷卡,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映照进来,勾勒出家具冷硬的轮廓。空气中弥漫着沈砚清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气息,让她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她不敢开大灯,借着微弱的光线,摸索到靠墙摆放的备用打印机旁。将u盘插好,选择文件,点击打印。机器出嗡嗡的低鸣,开始工作。
等待打印的间隙,温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桌面收拾得一丝不苟,文件摆放整齐,钢笔、镇纸都待在固定的位置,透着一股属于沈砚清的、近乎强迫症的秩序感。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办公桌一侧,那个嵌入墙壁的、带着密码锁的深色木质书柜上。
书柜最上层,那个熟悉的、上了锁的复古木盒,依旧静静地放在那里。
就是那个盒子。上次她仓皇逃离时,惊鸿一瞥看到的盒子。里面装着什么?真的只是些普通的纪念品吗?还是……藏着更多关于她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沈砚清不在,liy姐说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如果……如果她能打开那个盒子看看呢?也许就能找到他行为如此反常的答案?也许就能解开他为何记得她那些琐碎往事的原因?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瞬间攫住了她。好奇心混合着一种想要夺回掌控感的迫切,压过了理智和恐惧。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书柜前。盒子上的锁是那种老式的黄铜小锁,看起来很精致,但未必结实。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沈砚清笔筒里的一支金属拆信刀上。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她知道自己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一旦被现就万劫不复的事情。但那种想要窥探真相的欲望,太强烈了。
她颤抖着手,拿起那支冰凉的拆信刀,小心翼翼地伸进锁孔里,试图拨动锁舌。她的动作很轻,很慢,生怕出一点声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后背也绷得紧紧的。
锁芯似乎有些松动。她心中一喜,更加专注地试探。
就在这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声响,从她身后传来。
不是门响,更像是……什么东西被放在桌上的声音?
温窈全身的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迅褪去,变得一片冰凉。她猛地僵住,手中的拆信刀“啪嗒”一声掉在了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出太大的声响。
她一点一点地,极其缓慢地回过头。
办公室角落的阴影里,单人沙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身影。
沈砚清。
他姿态闲适地靠坐在那里,双腿交叠,一只手搭在扶手上,另一只手里把玩着一个金属打火机,开合之间出细微的“咔哒”声。他整个人融在黑暗里,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光,勾勒出他模糊而危险的轮廓。
他正看着她。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幽深的眼睛,像狩猎的豹子,精准地锁定了她这个胆大包天的入侵者。
温窈的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止了。她就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阴影里的他。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怎么进来的?他看到了多少?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她的四肢百骸。
沈砚清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惊恐万状的表情,看着她僵硬的姿势,以及……她脚边地毯上,那支闪着寒光的拆信刀。
时间仿佛凝固了。
打印机恰好在这时完成了工作,出“嘀”的一声提示音,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这声音惊醒了温窈。她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想弯腰去捡那把拆信刀,毁灭证据。
“别动。”
沈砚清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慵懒,却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瞬间定住了温窈的所有动作。
他停止把玩打火机,身体微微前倾,从阴影中显露出来。霓虹灯光落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温窈,”他叫她的全名,每个字都像裹着冰碴,“我的书房,就这么让你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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