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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曹操转身,提起狼毫,蘸墨极浅,落纸四字——军中客策。他把纸递与典签,“暂署此名,听令三事,可越权一事,事后必报。”
【名:奉孝(固)】
【位:军中客策(暂署)】
【权限:直听三事;越权一】
【寿命:o:o:】(回涨)
龙气在火光下微收,像把毒藏进鳞缝里,不再外泄。郭嘉心里那根弦松半指。他抱拳:“谨受。”
曹操又道:“第二件——你昨夜立‘囚徒之案’,今日已斩淖重,‘口’断。‘手’何在?”
郭嘉把一卷小布呈上:“旗角旧灰、粥粉盐灰与账房纸灰混样。‘手’在账房诸吏。今日不起风,明日酉时放半斗假账,差三十袋于西道。闭嘴者立门,快脚者放行,慢脚者扣问。‘口’自来。”
程昱目光微变:“以假引真,虽险,却快。”
荀彧轻声:“若贼不来?”
“那就更好。”郭嘉道,“不来,军心更稳。来,则破。两得其一,皆不丢脸。”
曹操点头,忽然咳了两声,咳得深,胸腔里有旧伤之音。他抬手按住胸口,袖内隐闻药气。郭嘉目光微敛,心海浮起一行旧提醒:
【屏后人肺有寒(久);热多咳少,夜重】
【方:辛凉佐温,慎伐】
他压了下去。他知道此刻不该说医理。救主公之肺,是“后手”的事;稳军心,是“当下”的事。多言是祸。他忍住。
曹操缓过气,手中狼毫在纸上轻轻一点:“第三件——我欲闻你‘不丢脸’的‘法’能不能变成‘律’。”
“能。”郭嘉道,“起草一‘不丢脸十条’,归入军令,三日行之,十日评之,月余删改,常态施用。”
荀彧侧:“愿闻其目。”
郭嘉不从天外取道,他从泥里拎:“其一,旗不乱,心先稳——帐前旗两斜缝,日检;其二,鼓不伪,声有信——更鼓有‘乱’有‘正’,与大号相互;其三,三口封——言路、酒口、库口;其四,诸营皆有镜,镜不大于一尺;其五,押运不换手,换手需‘对列’;其六,设‘回音瓮’三处,以声代目;其七,定‘止’之例——凡将得一息之止权,先立后罚;其八,行‘借死之门’,囚徒案只作镜,不作戏;其九,‘不追帚’入条;其十,错先说,功后记。”
荀彧微笑,眼底有暖:“可为律。”
程昱不置可否,他把视线收回袖中,像把一把刀又塞回布里,眉骨的影子重一分——是谨慎,也是认可。
曹操把狼毫轻置,忽然道:“子孝。”
“在。”曹仁应。
“你带他走一遭各营,照此十条,择三营先试。明日午后回报。”他顿了顿,忽又看向郭嘉,“你求的,不止‘门’。你求的是‘名’。名,我已写给你一线。下一线,你拿给我看。”
“谨记。”郭嘉应。
曹操挥手:“退。”
郭嘉后退到第二帘前,阿照端了茶入,步子轻,火钳挂在臂弯。
她把茶递给主位时,眼角余光落到郭嘉指背那道链痕,像极细的针在眼底刺了一下。她把一粒薄荷末悄悄掺进茶盏边,却不多放。
她知道他“火”在里,不在面。出了帘,她从旁门绕至外廊,背靠木柱,低头,手里仍握着那把熄了火的火钳。
——女主角视觉·阿照——
屏后的火很乖,乖得让人心紧。
主公的咳我听得出是老病,夜里重,午后也重。他不愿叫人看见,于是让茶盏捂住了声音。那瘦的人——奉孝——进来时,我看见灯火后面有东西动了一动,像一条影子,蜿蜒在主公背后。那不是烟,也不是风,是我说不出的东西。我不懂“龙”,可我知道有些人的气像刀,有些人的气像水,有些人的气像火。
主公的是“毒”的火,毒得干净,烧到极净,连灰都不留。
奉孝靠近它的时候,我看见他指背的链痕微微红,又迅淡下去,像有人把冰放在上头压了一下。我把薄荷末放在茶盏边,风吹不走的量。
他看了我一眼,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把眼又抬回帘里。他的背直得像竹,竹里有水。
我知道他会活,但不一定活得久。可他自己知道。他不怕。他怕的东西不在眼前。
我端着火钳站在门边,钳嘴闭得很紧,我像咬住了一个“字”。这个字叫“等”。
——女主角视觉止——
帘外阳光一寸寸移过去,帐中轻响如常。
郭嘉随着曹仁出帐,没走远,先在门槛边停住。他俯身,伸指在门檐下摸了一寸,摸出一颗殒落的松针。松针干脆,脊背小刺尚在。
他把松针夹在指缝,像给自己夹上一条极细的缝线。
“走。”曹仁道,“先去东营。”
“遵。”郭嘉与他并肩。他行走不快,每走十步,目光扫一次地上砖缝与旗影,像在给脚下的世界做曲线拟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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