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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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赌坊之内落魄的财神(第1页)

夜雨初歇,南市的巷口挂起一串油灯。

油灯的火像被人捏过的指纹,忽明忽暗。最里面那间两层小楼,匾额写着“云来”,金粉已褪,远看只剩两个像水痕的影。

门帘里人来人往,骰声、笑骂声,与铜钱互撞的脆响拧成一团,像雨后沟里的水,浑而急。

“云来”的二楼不开窗,楼板上铺着一层厚毡,压住脚步。

角落里设了四张“盏局”与两张“飞签”,都是快手的局。银钩、牙筹、毫签,像一把把薄刀出鞘。堂中一盏独大的琉璃灯罩着天心,灯底的阴影,恰好罩住靠墙的那张桌。

桌边坐着一人,灰青毛褂,衣角打着补丁,手里把玩一粒旧骰。骰面磨得糊,却还看得出当年工细。

那人瘦,瘦得像从账本里出来的一根笔画。他的眼窝深,眼白里藏了一点旧病的黄;须刮得干净,耳背却有粉。粉不是胭脂,是盐。盐擦得太多,皮起了细屑。

“陆掌。”对座的人压低嗓子笑,“又输了。”

陆稷笑,笑意贴在嘴皮上,不肯深入,“今夜手背凉,骰不听话。”他把那粒旧骰轻轻一抛,又接住,“骰有时比人讲理。”

这“陆掌”,曾在洛阳左藏局做“司钱史”,人称“陆财神”。

洛阳灰飞,左藏局如井无水,他被抛在废墟,连一张官帖都没顾得取。南来之后,他给人打过两年“暗账”,写过一年“叶券”,又做过四个月影子柜的“短账先生”。“照影柜”立,夜兑银止,他的“短账”断了水。堂口的人打趣,“财神落魄”,他只笑,不驳。

今夜“云来”比常夜更躁。照影柜关了灯,影子柜不敢开全盏,人心里那点火没处去,只好往骰上倒。局边的手越来越快,赌条在桌上翻来覆去,像一群鱼背翻白。

陆稷按着骰盅,听那薄薄的一声“咔”。那一声像极了某种“账合”。他忽然想起半年前在雍丘写的一笔“流水”,那笔账上,他写了“可假”。如今,这个“可假”,像是一根细刺,倒插在他的指缝里。

“陆掌,再押?”对座的人探身,亮出一叠“飞签”。签背角孔成品字,边上有一根金丝压纹,极细,不显。陆稷眼皮微动:新样丝票。安印收笔短,盐星藏在纸筋里。照影柜了货,居然敢带着来赌。

他笑了一下,把骰盅往人家那边推了一寸,“今夜我作闲,随你。”他目光扫桌边。十指里,有三指的指腹微涩。盐涩。盐在皮上停一夜,会留下极细的白。那三指属于三个不同的人:一个年轻,指甲咬得参差;一个老道,虎口薄茧;一个匠人,小拇指上有针眼。老道的袖角,有一缕细白。那白粘着油,是驿里的灯油。

陆稷把这三人记在心里。记人的时候,他下意识摸了摸耳背的粉。盐一直在他身上。他在盐里浮浮沉沉,像一粒没入水底的细砂。

(暗影视觉·鸩)

我带着一朵冷香,进“云来”。

香不是给别人闻,是给我自己提神。赌坊的气,油、汗、灰、酒,混在一起,会让人忘记什么是“真”。我把那点香扣在舌底,舌便记得今日的“真”:盐。盐星在纸里,在灰里,在人的皮里。

二楼很闷。灯罩把热往下压,像把一锅汤按住不让它溢。我找了个背窗的位子坐下,视线穿过一排“盏局”,落在靠墙那张桌。

陆稷在那边,面前摆着两盏,手指在骰盅上摩挲。盅里有声,那声像雨打“贮水石”,细而稳。我听得出来:这人懂账,也懂局。他落魄,因为他知道水该往哪儿流,现在不让流,他就闷。

我捻起一枚“飞签”,签背金丝略凸,手上一抚,盐星轻轻蹿出来,像鱼儿在纸下掀尾。我笑,把签往桌上一按。对面的青衣仔看我一眼,冷笑,“女客也玩?”

“玩一点慢的。”我把签退回他手里,“今晚玩‘问’。”

“问?”他愣住。

“问胆。”我把袖口抬到手臂一半,“问谁敢夜里兑银却白日来赌,问谁敢拿着‘安印’在暗灯下押大,问谁敢让盐星在指腹上干。”我说的时候,目光不看他,落在陆稷耳背那一点粉上。粉藏着水腥气,是昨夜南门驿的灰。灰不会改名。

青衣仔心里一缩,嘴上还硬,“姑娘说笑。”

“我不说笑。”我把另一只手里的短笛含在唇边,笛不响。笛身微凉,凉到把我的心绪搭在一根线的上头。我看出去,卫峥已经在楼梯口。楼口两侧各立一人,袖里藏着“王师封签”。封签收笔短三分。短,让人看见“正”。今晚要让“正”进赌坊。

卫峥走了第三步,云来楼下的堂主才看清他眼里那点锋。那不是赌徒的狠,是军里久练的直。直不砸桌,直在刀上。他把手一抬,“云来”掌柜鼻尖出了汗,笑得比平日更勤,“贵客临门,要茶?”

“茶不用。”卫峥淡淡,“只要借一盏灯。”

灯?

堂主一愣,抬眼看那盏罩天心的大灯。卫峥笑了一下,“借灯,不借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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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后,二楼的灯罩被卸下半边。琉璃的冷光一倾,像井里掬起的水,“云来”头顶第一次这么明。明得所有人的眼睛都眯了一眯。明得桌上的粉、筹、签、盐星……一线线,一点点,都露了底。

鸩轻轻把短笛放下,指腹在桌沿一点。那一点看不见的粉,顺着木纹蔓延,勾了一条窄线,窄线与灯光一合,像水面上起了一层浅浅的波。

陆稷把骰盅轻轻撂在桌上,盅底与木面一碰,出“咔”的一声清响。清响之后,他忽然笑了,笑里有一丝自嘲,“诸位今夜想赢,先问问你们的手。”

青衣仔冷,“问手?问什么?”

“问你指腹的涩。”陆稷慢慢抬起手,摊开自己的十指,“我的手也涩。盐是好东西。盐能保肉不腐,也能保‘账’不烂。可盐留在手上久了,手就被记住。被记住的人,赌不疼。——只疼在账上。”

鸩看他一眼,知道这“财神”已经在往我们这边偏。偏的不是情,是势。他知“快”与“久”的差。影子柜的“快”,照影柜的“久”。今夜这一盏灯,就是要让“快”的人把“快”露出来。

卫峥在楼口打了个响指。两名都吏提了一只小木匣上来。木匣开,里头摆着三只白瓷碗。碗里什么也没有。都吏把碗倒扣在三人的面前:“请。”

青衣仔愣了,“请我做什么?”

“请你把手放进去。”都吏笑,笑意不至牙缝,“天子之下,王师立‘照影柜’,白日兑银,问名。夜里赌博,不问名。——今夜我们换一个问法:不问名,问‘印’。”

“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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