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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依旧吹着,太阳时而从阴云边缘泄露出黯淡的光。
天阴沉,乌云却没加重。
屋里不明不暗的,点灯有点舍不得,不点灯又觉着看不清。
织布不免得盯着,是个细致活。
一过晌午,天色更暗了,陈知干脆从织布机下来,跟窦金花一边闲聊,一边纳鞋底。
这个同样费手,但做惯了,看一眼位置,手上只管穿针拉线。
长夏坐在一旁纺线,纺车轻盈转动,呼呼呼飞快旋转。
三个人心都热,时不时听一听外头的动静。
正刮北风,门要是开着人得受罪,再激动,也不能自讨苦吃。
直到真有脚步声响起,陈知和窦金花都放下手里的活,笑着打开堂屋门。
裴曜和裴灶安回来了。
竹筐空了,何首乌卖了出去。
裴灶安知道何首乌怎么蒸晒,处理好的熟价比生价更高,但有时候药铺里挑剔的老师傅会嫌没处理好,坏了药性,总要痛心疾首骂一阵。
还不如直接背去卖,这么好的品相,随药铺自己去炮制,他们立即就能拿到钱,也省了几蒸几晒的慢功夫。
万一真没处理好,药铺不收,好几两银子就打水漂了。
裴曜从怀里掏出荷包,在陈知期盼的目光中,他笑了下,将荷包打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碎银子,说:“卖了四两二钱。”
裴灶安在旁边乐得合不拢嘴。
药铺结钱的时候,见裴曜跃跃欲试,他就让大孙子接了钱。
陈知接过荷包,满脸笑意,从中取出两块碎银子,塞进窦金花手里,说:“娘,这点你们平时用着。”
如今他管家,拿了钱无可厚非。
窦金花也没客气,用手指拨弄两下掌心里的碎银,笑呵呵收了。
对儿夫郎,老两口是服气的,见陈知这么妥帖,即使大头拿走了,裴灶安什么都没说,依旧高兴。
长夏脸上也有浅浅笑意,视线从荷包上移开,一抬头就看见裴曜冲他轻轻挑眉,神采奕奕,眉宇尚稚气,不够沉稳,还带着年少的轻狂恣意。
陈知进屋放钱了。
长夏避开裴曜的眼神。
裴曜不再是拘束的样子,许是卖了一笔大钱,太高兴了,连那次进他房里作乱后,两人的窘迫都忘记。
耳朵有点热,长夏不敢看他,坐回纺线车前,默不作声干活。
远山不见我,而我见远山。
裴曜凑过来,也没离得太近,从怀里摸出东西,伸手往下递过去。
“石头?”长夏纺线的手一顿,纺车旋转变慢,直至停下,他拿起石头仔细看。
两块红色、透亮的小石头,夹杂着一些紫色。
石头不过拇指指甲盖的大小,还没打磨,有着棱角,但很鲜艳漂亮。
裴曜两手交叉抱在胸前,说:“玛瑙石,在山上碎石堆里捡的,就这两个,回头我找找磨料,打磨光滑了,到时候再给你玩。”
刚从山上回来的时候急着去卖何首乌,再加上长夏在灶房忙,没找到空子给他看。
闻言,长夏又把石头还回去。
裴曜抛起石头又接住,眼角眉梢带着得意。
窦金花和裴灶安都没言语,甚至背过脸去,不看两个孙儿说话。
老两口都知道年轻人脸皮薄,容易害臊,裴曜还好,就怕长夏臊了,心里不自在。
他俩心里都乐呵呵的。
西屋。
外头说话声没刻意压低,陈知也听见了。
给个东西,他倒是乐见其成,总比两人不对付好得多。
他把四两银子和家里之前攒下的十二两碎银放在一起,心中那叫一个高兴,如此就有十六两了。
该说不说,他们家还是有点偏财命在的,三年前挖到几块何首乌卖了点钱,今年又小发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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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只在夜里下了薄薄一层,都是不大的雪粒子,很快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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