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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忘云声音很轻地道:“上个月,她抢了你一只簪子。”
他还是坐在那,神色语气都很淡,觉不出什么异常。萧潋意闻言先是茫然了一下,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过了会她反应过来,眉头登时不可置信的一蹙,诧异道:“……你怀疑我?”
徐忘云只看着她。
“——砰!”
一声闷响,是萧潋意将方才她吃药的小碗摔了出去。好在这些年她摔过的碗没有上百也有几十个,徐忘云早就命人将宫中的用具都换成了摔不烂的银器——横竖变了形熔一熔塑塑形还能再用。萧潋意一下将眼前案板推开站了起来,困兽似的转了个圈,委屈道:“你也怀疑我?!”
她又开始了。
徐忘云默不作声的叹口气,数不清是多少次看她开始疯,只听她尖声道:“旁人都说我是疯了,说我得了失魂症,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什么都做得出来是不是?!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想的!你是不是也这样想我?!”
“我没这样想。”
萧潋意却不听他解释,兀自将屋内东西摔了个遍,她从来不肯好好系衣带,激动间衣衫散乱开来,鬓垂落下来,倒真像外面传言的那样,疯病难医。
等到屋内再无什么可以摔的东西时,她这才终于瘫坐在地,在一处角落里蜷缩起来,一言不的抱住了脑袋。
这样的场景,已经生过多少次他已经数不清楚了。外面守着的宫人已经习以为常,不用他吩咐便已经去取来了安神汤。徐忘云走到萧潋意身旁,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头又疼了吗?”
萧潋意一下钻进他怀中,满头乌散乱,唇角被她咬破了,一点妖异血红染着,隐隐显出一副癫狂的样子。
“阿云……阿云,他们为什么要杀我?”
徐忘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没事了,别怕。”
“……我没有害人。”萧潋意细瘦的手指死死钳着他的衣袖,“我没害她。”
“我知道,我知道。”徐忘云道:“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
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萧潋意渐渐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了。过了会她冷静下来,从徐忘云怀中坐起来,退远了些,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喃喃道:“对不起,阿云,我又疯了。”
她有些无措的伤心,徐忘云想拍拍她的肩头宽慰她没有关系——许久以前他现这个动作对她特别管用。却被她躲开了。
萧潋意缩在墙角,脸埋了起来,只留给徐忘云一个背影,好像不愿给他看到似的,“阿云,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徐忘云道:“我陪着你。”
“回去吧。”萧潋意的态度却异常坚决,声音微微颤抖起来,“我不想……不想你看我这个样子,求求你了,回去吧……”
徐忘云沉默了,过了会,他说:“好。”
他站起来,捡起地上的银碗走了出去。屋外天已暗了,有宫人已经点上了烛灯,捧着安神汤守在外面。徐忘云拉上门,对那小宫人道:“等一会就送进去吧。”
宫人恭敬的屈膝回道:“喏。”
雪已停了,一轮明月悬于空中,映的庭中明亮如昼。徐忘云立在廊下,单薄笔直的身影笼上一层雪色,他抬着头,影子在月色下被映的很长,呼出一口冰凉的气。
地上放的一提烛灯被风吹动,摇曳了他的影子。徐忘云静默站着,久久没动,像是在想什么。
小宫人低垂着脑袋在原地站着,等到徐忘云漆黑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她这才抬起头,顿了顿,抬手推开了房门。
萧潋意坐在案旁,见有人推门进来,神色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不见半分癫狂或伤心的影子。小宫人牢牢关紧门,捧着那碗安神汤恭顺上前,放在萧潋意面前案上。
碗落下一瞬,只看她手腕极快的一抖,一根极精巧的点翠如意簪便不动声响地呈在案上。
她单膝跪下,动作间皆是一股习武之人特有的杀伐果断之气。
“阁主,该怎么处置。”
萧潋意将那东西拿起来,对着烛火赏玩两下,朦胧光影将她侧脸映得晦涩不清,一双眼珠色如琉璃,冷的毫无温度。
“毁了。”她将簪子随意仍在案上,看也不再看一眼。小宫人应了一声,伸手去拿。那簪子甫一碰上她的手,便如同一尾粘腻的鱼跃入水中,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萧潋意目光落在一旁的安神汤上,道:“阿云叫你拿进来的?”
暗客低着头,回道:“是。”
萧潋意很轻的笑了一声,端起碗端详似的看,却没喝。
碗中漆黑的液体映着一旁的烛火,模糊的映出了她自己的脸,生得凌厉的眼低垂,神色笼着一层淡淡的冷。
“叫你们查的事如何了。”
“回阁主,属下办事不力,还未有什么新的进展。”暗客看了一眼萧潋意,又犹豫的补了一句,“徐大人出身实在太过空白,实在……查不出什么特别的。”
“呵。”萧潋意笑了一声,暗客立刻拱手在额前,“属下失言。”
萧潋意道:“你是不是好奇,我干嘛非要把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
“属下不敢。”
萧潋意将手中药碗扔回案上,碗中液体却没洒出半分。只听她轻飘飘道:“你瞧他性子如何,身手如何,若与你们对抗,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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