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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值房内,看笑话的、愤恨不平的、嘲讽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时之间,往日向来安静肃穆的刑部竟然有些热闹起来。
裴逸麟在一旁默不作声。
谢士津行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而他几乎可以确认,言啸川的死也出自他手,但是事到如今还是未能查出一丝半点的线索,不能将杀人罪的罪名坐实。
行贿罪,罪不至死,即便抄家流放也尚留一线生机,以谢士津的人脉和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网线,到时候远离了中央,在外地过得风生水起怕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永远不必为言啸川的死付出代价,那太便宜这个人渣了。
杀人偿命,亘古不变。
“裴少使,想什么呢?”一边的主事见裴逸麟不说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逸麟摇摇头:“有些唏嘘感慨罢了,曾经风光无限的辅大人,实则是个官场蛀虫,如今竟连家门都不敢出。”
没有明确的线索出现前,裴逸麟暂未说出那块黑布与谢士津的渊源。
至于“连家门都不敢出”?
刑部自顾不暇,于是缉拿罪犯的任务便暂时移交给了督察院。今日一早,督察院便上门“请”谢士津,但他闭门不出,俨然装死。
那主事听了裴逸麟的话,直接笑出了声:“他怎么敢出来?出来就是抄家流放,再也回不了他那百亩大院了!”
的确如此。
谢府外站了两排官兵,但决狱司辅余威还在,众人皆不敢直接破门闯入。只是一遍遍地重复:
“督察院奉旨查办身犯行贿重罪者谢士津,还请开门就缚!若再闭门抗命,按律罪加一等!”
门外看热闹的百姓聚集了一堆又一堆,换了一波又一波。
而这扇紧闭的铁门内,气氛甚至比压抑的人群更加沉闷。
谢妧迎抽泣的声音不断传来,身边的谢匡迎心如死灰,神情中还流露着后悔与恐惧。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妒心。
如果他没有假意借父亲的名义给何宽那些“暗示”,没有任由写手模仿谢妧迎的笔迹,写了一篇胡言乱语的答卷交上去浑水摸鱼……
那么后来的一切便都不会生。
谢士津终于过来了。
从清晨,缉拿他的人来后,他虽闭门不出,但并未像他人所言那般躲在某处悲秋伤春,而是最后一次有条不紊地打点完了家里的下人。
谢士津,为人狠厉,蛇蝎心肠——这是外界对他的评价。
但谢家的家奴都知道,谢老爷对谢家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大方、宽和。
或许谢士津一辈子唯一的那点柔情,都留在这个四方大院了。
“匡迎,妧迎,是爹对不住你们。”谢士津说,“我过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的生活,兵败山倒也没有遗憾。只是你们……”
谢妧迎直接打断谢士津的话,抽噎道:“这二十年安稳的日子,都是爹给我们的,我已经知足。”
谢士津轻轻拍了拍谢妧迎的手,随后看向一边的谢匡迎:“为父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你们兄妹二人。匡迎,你胆子小,有时没有主见,走不稳的时候,问问妧迎的意见。”
谢匡迎心虚地抬起头看了眼父亲。他害怕了,将来若父亲锒铛入狱,那谢妧迎真的会管他吗?
“父亲,那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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