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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怀中温热的身体,像勾住他小指的那道影子一般,牵系住了他的心。
他爱的人,居然变成了这么小、这么酸苦沉重的一团心头肉,能轻松地托在掌心里。
还不够,他想把谢霓藏在衣裳里,或者剜去身上哪块肉,来藏他的明珠。
单烽用脸贴着谢霓的顶,用力嗅了几口,把小冠都蹭歪了,这才依依不舍地把人放开。
他挥退了前来迎接的素衣道子,跨在最前列的鹤背上,牢牢盯着谢霓。
谢霓还真是来讲经的。
在长老开讲前,由太子示训,讲一段平心静气的法门。谢霓端坐在一具秘银鹤骨上,两手握诀,小小的银绣素衣,淡蓝法帔,丝缎般的黑半披在肩侧,肩背纤薄却笔挺,像龛中过分秀美的小绢人。
单烽一手按着额侧,听谢霓一本正经地讲经,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不时轻轻点头。
他盯了谢霓太久了,心神都紧绷到了极致,眼眶更是胀痛——有一瞬间,他恨不得割了自己沉重的眼皮。
可小谢霓清润,柔和的声音,却让他的意识不断模糊、下沉,好像潜入了一串冰凉的泡沫里。
“王上,王上?”
单烽霍然睁眼,旋即从鹤背上跳了起来,瞠目四望!
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周围的弟子还是方才那正襟危坐的样子,只是身上多了些飞絮。
可他却找不到谢霓了。
“太子呢?”单烽厉声道,劈手抓住身边的素衣道子,只觉飞絮如暴雪般打在身上,黏着他一颗浊心不放。
那道子也吃了一惊:“小殿下说宫中有事,讲完经,奉您的令先回去了。”
单烽一怔,恨声道:“他不听话!”
早该想到,谢霓从小就心思玲珑,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甩开了他。
单烽心中如火烧,飞快地想到什么,毫不犹豫的跃下鹤背,落向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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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昨夜起,天妃宫就笼罩在一片阴晦中。
长留王先是要天妃省亲,大有把阖宫上下一起送给万里鬼丹的打算,后来又莫名下了一道禁足令,所有人都不许随意出入,只管悉心伺候天妃,天材地宝,取之不尽。
帝后二人离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长留王极少涉足天妃宫,却礼遇有加,态度柔和。这还是头一次,有了一刀两断的架势。
长留王的冷酷无情,也让宫人们暗中为天妃打抱不平——明知道天妃产后元气大伤,郁郁不乐,还迫使母子分离。更过分的是,长留王还让青鸾盘旋在天妃宫外,降下旨意,只要天妃一点头,便能连夜将她送出去,朝夕至。
这和逐客令又有什么区别?
宫人们无法当面宽慰天妃,就变着法子地令她开怀。佳肴华服,幻术秘戏,都只能让天妃微笑。只有个缺心眼的小宫人,居然把天妃匣中的长剑捧来了。
众人吓了一跳。
谁不知道万里清央从前双剑定犯渊的故事?还劈了一丛千年紫玉贝,给王上做了御座。长留王这么绝情,别叫天妃提着剑杀上门去了,斩人也不比撬贝麻烦多少。
来不及了。万里清央目中有了凛然神采,一拍剑匣,只听铮然剑鸣,两道飞霜掣电般的幽蓝剑影,斜映在罗帐间,没有任何动作,罗帐已四散飘飞。
万里清央身形一闪,落在冰云殿外,淡蓝宫装因风而动,双手分持双剑。
有近侍失声道:“娘娘,王上纵有大错,也万万不可冲动啊——”
话音未落,万里清央已持剑而舞,两道剑光一明一隐,大起大落,湛湛然如冰涧寒水,高下激荡,吞吐不定,凡所见者,都只觉照面一段幽蓝,仿佛坠入冰川中。
要是全力施展,不知该是何等凛冽的杀招!
一道小小的身影,隐在回廊尽头,双目也被剑光映得蓝,不知不觉,探出了大半边脑袋。
谢霓刚想向母妃奔去,就被一把抓住淡蓝带,抓了回去。
单烽半蹲在他身后,捻着带,道:“虚弱?你母妃这体魄,去犯渊里屠个龙都不在话下。”
单烽看着万里清央,眼中亦有审视之意。天底下任何一个人,他都信不过。万里氏兄妹,但凡有任何图谋,对谢霓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只是见过先前形容枯槁的天妃,再见她如今舞剑的样子,当真是判若两人。难怪谢霓每次对着天妃,都会神色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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