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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有晴却猛地推开了他!
“好事?”她盯着他,眼神锐利起来,“崔君集,你告诉我,我到底是怎麽被你政敌暗害到失忆?为什麽我每次想深究,你都避重就轻?”
她越说越激动,积压了数年的疑惑和此刻脑中混乱的碎片交织在一起,让她情绪失控。她抓起手边的枕头丶茶杯,胡乱地砸向崔君集,哭喊道:“到底为什麽?!你为什麽总不和我说!”
这是五年来,文有晴第一次如此激烈地反抗和质疑。崔君集被她推搡着,东西砸在身上,不疼,但心却像被放在油锅里煎炸。
他看着眼前崩溃的她,仿佛看到了地牢里那个充满恨意的文有晴。那样的恨,穿透濒死的恐惧,也要杀了他。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他就要失去她了,失去这个他耗费心血营造出来的丶安宁的幻影。
他不能失去她!
“老婆!冷静点!”他猛地上前,不顾她的捶打,用力将她死死抱在怀里,声音带着绝望的沙哑,“我没有骗你!我怎麽会骗你?你是我的妻子,我此生最爱的人!你生忘了我们一起经历的那些事,我心里比谁都痛!你失忆,我恨不得代你受过!”
他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那里面盛满了痛苦和深情:“是,我承认,我有些事情没有详细告诉你,是怕你受刺激,怕你想起那些事情更难受!祸兮福之所倚,也许是上天对你的怜悯?我们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忘掉那些让你痛苦的经历,难道不好吗?”
他的眼泪落了下来,滴在文有晴的脸上,滚烫地从文有晴脸上滑落在地。这眼泪,半是真心的恐惧,半是精心的表演。
“你想想这五年,”他低声哀求,像只受伤的野兽,“我对你如何?可曾有半分不好?这个家,难道不温暖吗?来惜……我们的孩子,难道不可爱吗?为什麽一定要执着于想不起来的过去?现在拥有的,才是真实的啊!”
他提到了“家”,提到了“孩子”,提到了这五年的温情。这些是文有晴切身体会到的“真实”,是她空白记忆里唯一的填充物。
她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脸上的泪痕,心头的坚硬出现了一丝松动。
是啊,这五年,他确实对她极好,好到挑不出一丝错处。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那些模糊的片段,只是生病産生的幻觉?
崔君集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动摇,更加放软了姿态,轻轻拍着她的背,任她发泄,用温暖的怀抱和熟悉的气息包裹着她。
最终,文有晴在他近乎催眠的安抚下,慢慢停止了哭泣,疲惫地靠在他怀里,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一场风暴,似乎被暂时抚平了。
崔君集亲自伺候她喝了安神汤,看着她沉沉睡去,才长长舒了口气,後背已被冷汗湿透。
他坐在床边,凝视着文有晴沉睡中依然微蹙的眉头,眼神复杂难明。他知道,裂缝已经出现,单纯的安抚和谎言,恐怕再也无法完全奏效了。
他必须,让她亲眼“看见”些往事。
而看似被哄骗过去的文有晴,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丶冰冷的清明。
友人的话,脑中闪回的碎片,崔君集过于急切的解释和眼泪……这一切都太不寻常了。她不再像五年前那样全然懵懂。五年的崔夫人生活,让她学会了观察,学会了隐藏。
闹这一场,半是真性情的失控,半是……有意无意的试探。
崔君集的反应,证实了她的猜测——他在隐瞒一个巨大的丶关于她过去的秘密。
既然如此……
文有晴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身体。一个计划的雏形,开始在她心底悄然滋生。
她不用再去亲自挖掘真相,崔君集肯定要先有所动作。
但现在火候还不够,而下一次,绝不会是这样小打小闹的哭闹了。她要一场足够大的风波,大到足以撕开所有僞装,让一切水落石出。
窗外,月色朦胧,一如五年来每一个看似平静的夜晚。但暗流,已开始汹涌。
直视两人都没注意到,沈来惜躲在廊柱的阴影里,听到了父母房中传来的争吵和母亲的哭声,他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将脸埋进去,小小的身体因压抑微微颤抖。
他不懂大人们复杂的世界,他只感觉到,那个他小心翼翼维持的丶看似温暖的家,又开始摇摇欲坠了。而他,这个“外人”的孩子,依然是那个最早感知到风雨,却无能为力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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