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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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白马寺（第1页）

五月的白马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晨雾中，青石台阶湿滑难行，阶缝间的青苔在雾气中泛着幽光。周小娟提着竹篮，小心翼翼地拾级而上。她的素色布裙下摆已被露水浸透，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竹篮里新做的素斋糕点散着淡淡的米香，与山间清新的空气融为一体。

"施主是来上香的？"寺门前的小沙弥双手合十，稚嫩的脸上带着虔诚。

周小娟微微欠身还礼，声音轻柔："与慧明师父约好今日送些斋点来。"

小沙弥会意地点点头，引着她绕过香火鼎盛的大雄宝殿。殿内传来僧人早课的诵经声，檀香的烟气在晨雾中缭绕。他们穿过一片幽静的竹林，竹叶上的露珠不时滴落，打湿了她的裙摆。竹林深处，一座简朴的禅院若隐若现。

玄机子正在院中的石桌前沏茶，茶香袅袅。见周小娟到来，他执壶斟茶，动作从容不迫："姑娘来得正好。这是寺里后山新采的云雾茶，尝尝。"

周小娟在他对面坐下，将竹篮轻轻放在石桌上。她注意到玄机子今日穿着一件洗得白的灰色道袍，袖口处绣着精致的云纹，虽然朴素却不失气度。

"道长约我前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品茶吧？"周小娟端起茶盏，目光如炬。

玄机子缓缓将茶盏推到她面前，目光深邃："你可知道，你外甥潘安在白水城一切安好？那孩子如今已满周岁，长得白白胖胖，与你姐姐眉眼极像。"

周小娟的手猛地一颤，茶盏中的茶水荡开涟漪："道长如何得知？"

"一年前，我在白水城偶遇潘二郎。"玄机子望向远处的山岚，眼神悠远，"那时他还是武馆的一个教头，当日与人比武，虽然招式生疏，但天赋异禀。我见他根骨奇佳，便指点了他几式。"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见他最后那一次，他邀请我去年糕铺小坐。我见到了你姐姐周梅梅，她正抱着襁褓中的潘安。那孩子当时才出生没几天，却已经会对着人笑了。"

周小娟握紧茶盏，指节白。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画面：姐姐温柔地抱着孩子，潘二郎在一旁憨厚地笑着。那个曾经温馨的年糕铺，如今却已物是人非。

"潘二郎是个重情义的人。"玄机子叹息道，"他当时对我说，一定要让妻儿过上好日子。谁知后来会生那样的变故"

周小娟冷声打断："道长今日约我，不只是为了叙旧吧？"

玄机子正色道："梅园之事，并非表面那么简单。赫连威借修缮之名，在园中布下重重机关。他与青龙府勾结，意图不轨。"

他详细分析道："每日，公主与二郎都会到梅园散步。赫连威的人在园中埋设了机关，只待时机成熟便会难。更危险的是，公主身边的侍女已被收买，就连御医署也有他们的眼线。"

"你若现在动手，正中了赫连威的下怀。"玄机子沉声道，"他正好可以借机将谋逆的罪名转嫁他人。"

周小娟沉默片刻，茶盏中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容："潘二郎可知这些？"

"他如今记忆全失，如同傀儡。"玄机子摇头，"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更要谨慎行事。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已派人暗中保护那孩子，你可以放心。"

就在这时，禅院外传来脚步声。玄机子示意周小娟噤声。

"道长，"院外传来知客僧的声音，"山下来了几位香客，说是您的故人。"

玄机子与周小娟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警惕。

"告诉他们，老道今日不见客。"玄机子扬声道。

待知客僧离去，周小娟站起身："看来有人已经注意到我了。"

"无妨。"玄机子取出一个锦囊，"这里面有三枚特制的信号烟。遇到危险时使用，老道的人自会接应。"

周小娟接过锦囊，忽然问道："道长为何不直接阻止赫连威？"

"时机未到。"玄机子意味深长地说。"姑娘从后山小路先行离开。"

周小娟会意，迅收拾竹篮，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竹林深处。

待周小娟离去，玄机子缓步走出禅院。三名黑衣汉子从不同方向现身，呈品字形将他围住。为的是个面色阴鸷的中年汉子，腰间佩刀闪着寒光。

"老道士，把刚才那女子交出来。"汉子声音沙哑。

玄机子拂尘轻摆："三位施主既然来到佛门清净地，何不先品一盏茶？"

他衣袖轻拂，石桌上的茶壶自动倾泻，三盏茶水稳稳飞向三人。那三人面色微变，正要闪避，却现茶水如影随形。最终三盏茶不偏不倚落在他们手中，一滴未洒。

三人交换眼神，同时出手。刀光剑影中，玄机子身形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拂尘轻扫间，带起阵阵劲风。他每一招都看似轻描淡写，却暗含杀机。

中年汉子刀法凌厉，每一刀都直取要害。另外两人配合默契，一左一右夹攻。玄机子不慌不忙，拂尘点、扫、缠、带，将三人的攻势一一化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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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玄机子拂尘击中一人胸口。那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在竹子上再无动静。另外两人见状，攻势更加凶狠。

玄机子身形一转，避开刀锋，拂尘如灵蛇般缠住另一人手腕。只听"咔嚓"一声，那人手腕折断，惨叫未出，已被拂尘点中咽喉。

最后剩下的中年汉子目露凶光，刀法越狠辣。玄机子轻叹一声，拂尘突然化作数道虚影，直取对方周身大穴。汉子勉强挡开几招，终究慢了一步，被拂尘击中眉心。

片刻之间，三人已倒地不起。玄机子检查确认他们气息已绝，这才收起拂尘。

下山时，夕阳已将天边染成橘红色。周小娟走在山道上，脑海中回响着玄机子的话。行至山脚，她回头望去，见玄机子仍站在禅院中，雪白的长须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回到雪溪村时，夜幕已然降临。周小娟在油灯下取出锦囊中的字条，上面写着："蛰伏待机，静观其变。潘安一切安好，勿念。"

她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看着它慢慢卷曲、化作灰烬。窗外，一轮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照着她坚定的面容。

夜深人静时，周小娟悄然起身，将短刃贴身藏好。她推开窗，望着王宫方向，轻声自语："姐姐，再等等。安儿现在很安全，你可以放心了。"

暮色渐深，白马寺的钟声悠扬响起。玄机子站在禅院中，白须在晚风中微微飘动。他取出一只信鸽，将写好的字条系在鸽腿上，目送信鸽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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