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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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南下（第1页）

雪国王庭的温暖与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潘二郎骑在一匹神骏的雪原马上，怀中裹着厚厚的皮袄，里面是睡得正香的女儿青黛。周小娟骑着另一匹马，与他并辔而行，却始终保持着半个马身的距离，沉默地望着前方被月光染成银白的茫茫雪原。

雪国国王最终被二郎的决心说服，但出于稳妥，并未大张旗鼓派兵跟随，只提供了最好的马匹、充足的干粮和一份隐秘的边境地图。一支规模浩大的队伍目标太大，反而容易暴露。真正的艰难险阻，在于穿越两国边境错综复杂的势力缓冲带，以及潜入如今暗流汹涌的中域。

夜色如墨，唯有星光与雪光交映，提供着微弱的光亮。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青黛在父亲怀里不安地动了动，小脸冻得通红。二郎轻轻收紧皮袄，将一丝温和的先天一炁悄然渡入女儿体内，驱散寒意。小青黛咂咂嘴，睡得更沉了。这细微的举动，展现了他对这股新力量精妙的掌控力，已非吴下阿蒙。

他目光扫过身旁的周小娟。她挺直脊背，任由寒风掀起她墨色的长，侧脸在星光下显得格外清冷坚毅。这段时间，她体内的赤炎内力恢复了不少，虽远未到巅峰，但已能抵御严寒，甚至周身隐隐散着一股微弱的暖意，与这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再过半日，便能穿过这片雪原，进入‘黑风隘口’。”二郎打破沉默，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飘忽，“那里是三不管地带，流寇、马贼众多，需格外小心。”

小娟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她的心思，早已飞回了中域，飞回了白水城，飞回了血海深仇的源头。实力的恢复，让她复仇的念头愈炽烈。但瞥了一眼二郎怀中安睡的稚子，那熊熊燃烧的恨火，又会莫名地滞涩一下。

二郎知她心结难解，也不再多言。他闭上双眼，看似养神，实则心神沉入体内，继续揣摩那玄奥无比的混元先天一炁功。功法经文在心间流淌，他尝试着将精神意念更加深入地与那冥冥中的“先天一炁”沟通。渐渐地，他周身三尺之内，空气再次出现微不可察的扭曲，风声、马蹄声仿佛被隔绝在外，形成一片绝对的静谧领域。这是他初步掌控“炁场”的迹象，虽远不及运转功法时的“三尺混沌”异象，却已是极大的进步。背后的修罗剑在鞘中出微弱的嗡鸣，似在呼应。

正如二郎所料，黎明时分，当他们一行踏入两山夹峙、地势险峻的黑风隘口时，麻烦不期而至。

隘口内风雪稍弱，但道路狭窄，两侧怪石嶙峋，是绝佳的伏击地点。十余名穿着杂乱皮袄、手持弯刀弓箭的彪悍马贼，如同鬼魅般从岩石后闪出，堵住了前后去路。为一个独眼壮汉，脸上带着狰狞的刀疤，舔着嘴唇，目光贪婪地扫过他们的马匹和行囊。

“嘿，运气不错！一大一小两个娘们，还有匹好马！把值钱的东西和女人留下，饶你这小白脸一条狗命！”独眼龙挥着弯刀，嚣张地喊道。他们显然将带着孩子的二郎和小娟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肥羊。

小青黛被惊醒，看到凶神恶煞的马贼，吓得往父亲怀里缩了缩。二郎眼神一冷，正欲出手。

“杂碎。”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出声的竟是周小娟！她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泄，这些撞上来的马贼，正好成了她检验实力、宣泄情绪的靶子！

话音未落，她已从马背上翩然跃下，身法轻灵如燕，竟带着几分朱雀府绝学的神韵！虽是冬季厚衣，却难掩其矫健身姿。体内那簇赤炎内力轰然爆，流转全身，她双手十指瞬间变得微微泛红，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灼热的气息！

“哟呵？还是个练家子的小辣椒？老子喜欢！”独眼龙不惊反喜，淫笑着带人扑上。

“赤炎指·流火！”

小娟眼神锐利如刀，娇叱一声，身法展动，如同火雀穿梭于狼群之间！她并未直接硬拼，而是利用灵活步法，避开劈来的弯刀，纤纤玉指疾点而出，专攻马贼的手腕、关节要穴！

“嗤嗤嗤——！”

指风过处，带着灼热的内劲！被点中的马贼顿时出凄厉惨叫，手腕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伤，筋断骨折，弯刀脱手！更可怕的是，一股炽热的内力顺着穴位钻入他们经脉，如同岩浆流淌，灼痛难当，瞬间失去战斗力！

小娟越打越顺手，压抑许久的武功得以施展，心中畅快无比。她将这段时间在冰窟中磨练出的坚韧意志和对力量的全新感悟，融入原本就狠辣迅捷的朱雀府武学之中，指法越凌厉精准。

一名马贼绕到她身后，挥刀偷袭。小娟仿佛背后长眼，侧身避过的同时，反手一指点向对方膻中穴！

“赤炎指·焚心！”

这一指凝聚了她大半内力，指尖赤红之色更盛！那马贼如遭重击，胸口衣襟瞬间焦黑一片，整个人倒飞出去，口中喷出的鲜血都带着一股焦糊味，眼见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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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十余名凶悍马贼已倒地大半，剩下的几人见势不妙，一声喊，狼狈逃窜入乱石林中。

小娟并未追击，收指而立，微微喘息。指尖的赤红色缓缓褪去，但周身散的灼热气息仍未平复。她看着满地哀嚎的马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快意有之，但更多的是一种力量回归的实感。

二郎端坐马上，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没有出手，因为知道小娟需要这一战。他注意到，小娟的赤炎指力，似乎比传闻中更多了一丝决绝和……一种被冰窟磨难淬炼过的凝练。看来，那段绝境经历，对她而言，也并非全无益处。

清理了战场，两人在隘口一处背风的岩石下点燃篝火，稍作休整。小青黛经过这番惊吓，又沉沉睡去。二郎细心地为她盖好皮袄，添旺篝火。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小娟略显苍白的脸，她默默擦拭着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刚才一战虽然胜得干脆，但也消耗不小。

“你的武功，恢复得很快。”二郎拨弄着火堆，开口道。

小娟动作一顿，没有抬头，声音冷淡：“比不上你的奇遇。”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意和距离感。

二郎沉默了一下，知道她指的是修罗剑和一炁功。他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跳跃的火焰：“力量……从来不是目的。如何用它，才是关键。”

“哼。”小娟冷哼一声，“说得轻巧。若没有力量，我连站在这里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早就像这些马贼一样，成了路边枯骨，或者……”她顿住，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二郎明白，她指的是她姐姐周梅梅的结局。

气氛再次陷入僵持。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远处隐约的狼嚎。

良久，小娟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二郎：“潘二郎，你告诉我，你这次回去，到底想做什么？是去找你的公主妻子，一家团聚？还是……去报你的杀妻之仇？”

这是自他恢复记忆后，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问他这个问题。火光下，她的眼神锐利，仿佛要直刺他的内心。

二郎迎着她的目光，没有回避。篝火在他深邃的眼中跳动。“都要。”他的回答简单，却带着千钧之力，“找到灵儿，确保她安全。然后，了结和白水城、和燕枭雄的恩怨。这是我的责任。”

“了结？”小娟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怎么了解？握手言和吗？”

“血债，自然需血偿。”二郎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凛冽的杀意，“但不会牵连无辜。冤有头，债有主。”

小娟盯着他看了许久，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虚伪的痕迹，但最终，她只看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沉痛与坚定。她收回目光，重新望向篝火，幽幽道：“但愿你说到做到。”

夜色更深了。篝火渐渐微弱。两人各怀心事，在这荒芜的隘口，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做着最后的准备。南下的星夜，注定不会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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