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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第1页）

橙子*

神乐秋看着结城游理变幻莫测的脸色有点遗憾，这种从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思维会突然跳到哪里去他都不怀疑，这麽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现在最好直接问清楚——就是不知道结城会不会告诉他了。

“这个问题很难答吗？”神乐秋决定尝试一下。

“呃，”结城游理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句。

神乐秋新鲜地看着结城游理犹犹豫豫的模样，觉得自己好像在什麽情况下看过这种场面。

“我能问问宫侑是怎麽回答的吗？”结城游理半天才吐出这个问题，态度十分诚恳，“我就参考一下。”

神乐秋想起来了，他们俩见面後的角色就和电视里剧强娶豪夺的恶霸和弱小可怜的小白花完美重合，但结城游理这幅扭捏的模样显然是想把他先前扮演恶霸这个角色让位给自己。

看着眼前这个一幅柔弱模样的小红花，神乐秋挑了挑眉，难得一下子就接通了他的脑回路，不是，他在结城眼里究竟变成了什麽样形象。

“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星海君和幸郎。”神乐秋委婉地回答他，言下之意十分明显——结城游理想的过于多了。

结城游理没有一点误会过後的脸红羞耻，反而摆出一幅真实松了一口气的模样，“早说嘛——我差点就要说其实你是个好人了。”

神乐秋如今完全理解初见时星海光来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这种队友还是关在学校的好，就不要放出来祸害人了。

“为什麽打排球？”终于回到最初的话题，结城游理故意地将眼神扫过神乐秋等待答案的脸，饶有兴致地凑近几步观察起了他的表情，神乐秋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结城就像猛地被太阳晃了眼睛，很快重新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如果我回答这个问题，你能让宫侑能变哑巴吗？”

“不用真的哑，”结城游理先是补充了一句，又像是想到了什麽有趣的场景，怀抱着诚挚的期待，“能真的毒哑吗？”

神乐秋也学着他睁圆了眼睛，诚恳地答，“不能。”

结城游理嫌弃的短音还没发完，神乐秋又温吞地补充了一句，“但我会找时间跟他谈谈。”

结城游理眯着眼把神乐秋上下扫了遍，很勉强地信了，“你发誓。”

“我发誓，”神乐秋举起三根手指，找是肯定会找的，具体时间就不清楚了。

大概是在队友那里听过神乐秋的风评，结城游理没去在意可能存在的言语陷阱，很满意地开始回答神乐秋的问题，“因为自由人听起来很帅啊！”

“听起来？”神乐秋下意识重复了一遍。他倒不是不怀疑自己听错了，但结城游理的意思大概和常见的“因为看见自由人打球很帅”或者“非常喜欢某个明星自由人”理由不太一样？

“嗯，听起来，”结城游理回过头看着他，说出口的话终于没有了前面那种黏腻的轻佻，回归了他们初见时那种懒散的态度，“因为有那两个字嘛——DieluftderFreiheitweht.”

“Thewindoffreedomblows？”神乐秋头一次和排球选手讲外文，充满了新鲜感——主要也没有人爱莫名其妙地飙外语吧？嗯，之前被迫和队友们聚衆学习的情况也要排除，这种事情他回忆起来丝毫没有学术交流的记忆，只剩下被精神折磨的痛苦。

结城游理打了个响指，“我父母听了不知道哪位天才的育儿经，把这句话以非常摇滚的形式写在我的房间门口。呵，三岁前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德文——不过，总而言之，自由——万岁。”

那串充满童趣的手写，现在已经被他用美食海报盖住了。结城游理发誓他没有嫌弃那串丑字体的意思，他纯粹是被六岁以後每次都要对别人解释这并不是他叛逆期的大作给烦到了——顺便一提，这个谣言也是他亲爱的父母散播的。

神乐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结城游理像是接收到了结束信号，晃了晃手留下一句“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就直接了结束这次的交谈。

星海光来应该不会还在餐厅等他吧？结城游理难得想起来被他抛下的队友，但下一秒走向的却是便利店的方向，先去买个酸奶好了——

“结城君，”身後传来了神乐疑惑的声音，“你要去後门？”

结城游理毫不尴尬地重新调转方向，“记错了，便利店是往？”

对着指出方向的神乐点了点头，结城游理重新规划路线，神乐秋人还怪好的，他要不晚点再去找宫侑通风报信好了？

神乐秋还不知道刚刚放走的聊天对象已经打着去找宫侑“告密”的主意，看着结城游理就这麽潇洒的离开，神乐秋反倒还有点意犹未尽——排除了自己是什麽隐藏受虐狂的可能因素後，大概得出了一个让他心情变得复杂起来的结论，

他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地和别人谈起宫侑了。

这句话的重音应该落在“心平气和”这四个字上……这个词真的能和宫侑这个名字连着使用吗？神乐秋忍不住腹诽，他本来觉得自己还是挺享受这难得的清净时光——就连梦里面的宫侑都一改往常，大多数时候都静静地站在某处，保持着沉闷神秘的模样，沉默寡言得像是突然长大了十几岁，像个偶然路过他梦境的陌生人。

直到刚刚在体育馆门口对上结城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神乐秋独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大概因为是午休时间，体育馆周围没什麽人，四周都很安静，眼前只有亮堂的雪和路，神乐秋忍不住呼出一口气，揣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偶尔有零星的雪落在他的耳朵上，又化成水落下，世界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脚步声。总是被自己忽略过去的想法再一次浮出水面，神乐秋终于肯去承认，被宫侑表白以来，他好像一直没能诚实的面对自己。

一直不愿意去细想的心情，认真生着闷气的宫侑。明明只是倒带回了最初的样子——在他身边就自动安静下来，和别人待在一起会更加生动。

但真正开始回味的时候，宫侑面对他时变得僵硬的动作和表情竟然显得有些残酷——

所以他才会做那种梦吗？神乐秋想，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他更不愿意看到梦里那样的宫侑。成长的代价在宫侑身上不应该成立，他从来会去选择破开所有枷锁，只是这次神乐秋挡在了他的面前，于是一往无前的勇者停下了脚步。

他一直在隐隐约约害怕的或许不是当下突如其来的改变，而是可能会造成的改变，即使宫侑本人毫不在意。

打着为别人着想的私心，做出的选择也不尽人意。

明明了解宫侑是什麽样的人，却在本人面前怀疑起他的感情。

自我剖析的痛苦和快感横立在神乐秋情感的两端，他极尽冷酷地审判着自己的行为与动因，以一种堪称暴力的方式扯明那团杂线——然後呢？明白自己的怯与爱之後呢？

犹豫无法抛却，爱意隐藏不住，神乐秋发现，其实他一直都无比被动地丶堪称赤裸地将感情袒露在宫侑面前。他追逐着宫侑身上的某种特质，这过程就已经足够滋养他的感情。

想要成为宫侑那样的人吗？神乐秋从来不考虑这个问题，他心里有明晰的答案。

他只是想要一直追逐太阳。

要怎麽样才能永远留在一个人身边？

因为一直被宫侑所掩盖，神乐秋才能从不去思考这个问题。

神乐秋觉得自己像是被哄骗着吃到个又酸又甜的橙子，一时之间心情难以辨明，只剩下个清晰又诡异的想法难以被抛到脑後。

……怎麽感觉宫侑一直在迁就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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