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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分钟後,周奕松匆匆经过父母房间,又倒回来,边系袖扣边对着里面说:“你俩别搞得这麽正式。我发信息问了,榛宇说就是个朋友。”
“对,朋友。”母亲回答:“是你爸喜欢系领带。”
说话间两人走出来。父亲对他使个无可奈何的眼色,摇摇头。周奕松笑出声。老头子哪会喜欢这个。从年轻起他就一直叨叨老婆给他系领带像在捆螃蟹。
八十年代中期,身为印刷厂初级学徒的父亲在菜市场河鲜摊位遇到母亲。二十出头的母亲有双细巧的手,但灵活又有力。她听见招呼,将手中的电大函授教程往腋下一夹,麻利地捞起两只螃蟹系好递来。随着她一笑,年轻学徒的心立刻像一只无处可逃的大闸蟹,被她捆了个结实。
纵然如今已是年年登上行业杂志的企业家,但在骨子里,父母仍是工人的儿子和渔民的女儿。周奕松注视正在互相打趣的老两口。而他们家的男人,也总会被独立聪慧,强势甚至有一点攻击性的女性吸引。无论母亲,他前妻,还是现在的秦老师,无一例外。
不知弟弟会带回来一个什麽样的女孩?
母亲显然也急于知道,拍拍丈夫:“快,别让人觉得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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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楚娜闪过无数次逃跑的念头。哪怕此时此地,车停在周宅外道,周榛宇探身过来替她解开安全带。她仍在假想,不知现在打车回家,还来不来得及点上一桌外卖。
当然她没打算真这麽做,只不过人在自觉有条退路的时候,对前景会少一点忧惧。
周榛宇看了出来:“别紧张,就是吃顿饭。过年谁不得吃饭?”
“我知道。”
“那下车。”
“等会儿。”她抓住他的手:“我,我——让我再看会儿风景。”
整座住宅区依山傍湖而建,但真正临水的就这麽几栋。周宅占据了最开阔的一隅。不过这时候烟云蒙蒙,车道再往前,只见一片黑黢黢的水域,为连绵山丘围裹。哪有多少风景可言。
他也不拆穿,让她抓着自己,耐心等待她性格里那个害怕被拒绝的胆小鬼走开。
忽地有人敲敲车玻璃:“喂,要不要帮忙?”另有个小人影在外蹦跶:“小叔叔!”
周榛宇放下车窗,他哥立刻伏进来:“等着你们呢,怎麽这麽久不进来?榛宇,介绍一下。”
楚娜擡头跟他打个照面。周奕松才发觉彼此见过:“楚小姐?!又是你啊。”
“是我。”楚娜总算找到缓解紧张的方式,拿胳膊肘碰碰周榛宇:“怎麽又是我,你哥好像挺意外。他觉得应该看到谁?”
周榛宇叹气:“哥。”
周奕松赶紧道:“不,不不,不是这意思。”
车内两人憋着一肚子坏笑,继续欺负老实人。楚娜闷不作声,转身打开车门,周榛宇抓住她,回头道:“哥,你这让我怎麽解释?”
周奕松有点慌:“不是,楚小姐……”
还是桃桃个机灵鬼,早一溜烟跑到副驾驶车门旁,伸手牵她:“阿姨,别走。”
楚娜忍俊不禁,下车抱住她:“谁要走?想得美!这回换我把你的零食都吃光!”
周榛宇同时笑出声,被他哥打开车门揪出来:“出息了,是不是?”
兄弟两在打口头官司。楚娜还想等一等,却被桃桃一路拽进门,先到一步,在客厅与周家父母撞了个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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