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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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第1页）

“不会死的，师父还活着，你说什么死！”

师父这个词太沉重，她一直不愿意当别人的师父，可是他傻的很。楚艳做什么都跟在后面，有几成差点丧命，还为楚艳挡枪。那些事都历历在目，楚艳忽然就哭了。

“二狗子——”

他笑了，涣散的眸光怔怔看着楚艳毫无焦距，许久后，他从喉咙里发出微弱声音：“师父……”

他知道，见到了师父，就代表着他要死去了。话音落，他的手指重重垂下，拴着铃铛的红绳突然断裂摔下来掉在地面上，发出叮铃的脆响。房间里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戛然而止，铃铛滚了一圈落在角落里无声无息。一瞬间全世界都静了下来，静的令人心颤，楚艳怔住，好半天才叫出声音：“二狗子？”

没有任何回应，他走了。

等了四十年，只为了这几句话。

楚艳看着病床上迅速衰老的人，他在死后身体呈青灰色，嘴角还微微弯着，像是在笑。楚艳的心瞬间空了下来，她无法接受曾经的小屁孩现在变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她无法接受曾经的小徒弟死在面前，她无法接受有个人苦苦等了她四十年，不和人接触住在深山中。

他不寂寞吗？

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湿了脸颊，楚艳抬手抹了一把。

事情来得太迅速，一切都是懵的。楚艳站了很长时间，眼前的老人已经断气，他静静躺在白色的床单上，没有呼吸什么都没有。

在这个大年三十，他死了。

楚艳紧紧的握着拳头，她站在原地很长时间，静静看着眼前的老人。很长的时间，外面响起了脚步声，楚艳闭上眼喉咙滚动，压下翻腾的情绪。深呼吸，紧紧咬着嘴唇，抬手狠狠擦了下脸。

“二狗子，好走，下辈子投胎到好人家。”

转身往门口走。

门被推开，楚光带着大夫进来，看到楚艳楞了一下，楚光急急说道：“你没事吧？”

楚艳摇头，大夫越过她看向床上的病人，脸色一变，楚艳没等他开口，就先说道：“死了，刚刚去世。”

说完，不顾身后人的目光，径直往外面走去。

她背挺得笔直，脸上的泪早已干涸。

外面飘起了小雪，她走出卫生所，穿过小镇，走在回家的路上。

二狗子！

她都忘记了这个人的存在，从头到尾都没想起来，可是他等了自己四十年。

楚艳抬手盖住脸，逼仄的黑暗，她的心狠狠的疼了一把。

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他只为了那一声可有可无的师父。

不知道图什么？傻子一个。

回到家中，天已经黑了下来。

站在家门口，楚艳望着从窗户中透出来的亮光，忽然掉头就往镇上跑。气喘吁吁的跑到卫生所，就撞上楚光，他有些意外：“艳子？”

“二狗子呢？”

楚光不解：“谁是二狗子？”

“那个老汉。”

楚艳皱眉：“他呢？”

“卫生所后面有个废弃的屋子，暂时先放在那里，他无儿无女，也没人给收尸——”

话没说完，楚艳已经往卫生所后面跑去。楚光楞了一下，也追了过去。

卫生所后面是间危房，很烂，房顶还露天。连个门都没有，二狗子已经死了，孤零零的躺在满是灰尘的屋子中间，连张被子都没有。

楚艳有些心酸，楚光已经赶到，楚艳掏出点钱：“楚哥，现在买寿衣也来不及，你去帮我买块布吧。”

楚光连忙摆手：“不用你掏钱，大爷的死本来就是因我而起，这事都怪我，他的身后事我会去办。”

楚艳把钱塞到他手上，语气强硬：“按我说的办。”

屋内只有一根蜡烛，楚光到底还是听了楚艳的话。

“二狗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话没说清楚？”

楚艳走近，他脸色呈青色，眼窝深陷。衣服很脏，破破烂烂。“我留的那些东西就是让你用，还好好看着干什么？委屈自己一辈子。”

楚艳觉得二狗子的死有些蹊跷，她也是懂点阴阳，二狗子死的时候她却没感受到丝毫的阴气。人死，鬼魂都要被鬼差带走，可是他没有，楚艳连一点阴气都没有感受到，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

二狗子尸体都僵硬了，自然不会说话。

“也罢，你我师徒一场。”

楚光不知道从那里买回来粗布，楚艳又让他去打了水来给二狗子洗了脸裹上白布，抬头对楚光说道：“明天给他办后事，你能不能找几个挖墓的人？”

给二狗子换衣服的时候，楚艳发现他手腕上有一块胎记一样的东西。血红色，楚艳起了疑心，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二狗子身上没有任何胎记，还要细看，蜡烛忽然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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