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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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盗亦有道（第1页）

胡三爷送的小院，虽然毗邻闹市，却因在巷子里而少有行商经过，故而还算是安静，几日下来，我开始对这个小院产生了归属感，少了初入宛南城时候的漂泊感。

桌上静静地码着两样东西。

左边是三十两雪花官银，足足三十两，这在老家，足够爹娘翻修三间亮堂堂的大瓦房，或者在县城盘下一间小铺面，又或者买下两头强壮的犁地耕牛，这边是胡三爷给的“月钱”，算是给他自己买了一份保险，胡三爷这人精明、圆滑，一个纯粹的买卖人，八仙楼是他最大的产业，出点血也是必要的。

右边，则是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里面是我的回礼，碎银子，铜钱串子，还有那几枚金锭，当然还有精华火腿和鲍翅，都是当初为了惩戒八仙楼所得，分文未动。

娃儿，做人要本分，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会遭报应。

汗珠摔八瓣，换来的粮食，吃着才踏实，也睡的安稳。儿时父母的训诫犹在耳边。

这一身师傅给的本事，可以护身，不是用来泄愤和欺负老实人，戏耍八仙楼的伙计、掌柜，看似解了气，实则也落了下乘，跟仗势欺人的大肚黄也没了区别，岂不是辱没了师傅，辜负了父母？还回去才能心安。

至于那茶馆的半大小子？脑中闪过了那个形容猥琐的家伙，非但没让我心生反感，相反却吹走了我胸口的几分烦闷。

师傅传给我的本事，若全部束之高阁，岂不浪费？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偷谁，怎么偷如果掌握好了，也未见的是坏事。

那些毛贼不管许多，无论是卖菜大娘，还是行脚的货郎，不管是抓药的救命钱，还是辛劳的血汗钱，都不会放过，所以，偷他们的赃款，断了他们的路，才是替天行道。

还有那些鱼肉乡里、欺行霸市，强取豪夺的土豪恶霸，盘剥百姓的贪官，杀人越货的强盗，都可以成为我的目标，思路开朗了，心情也跟着拨云见日。

该拿的拿了，不该拿的还回去了，心情也轻松了，茶馆的戏码快上演了，得早点去，莫要错过才是。

我依旧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上，那个毛贼还没到，看来我是来早了，我手扶着围栏，俯身看着一楼的茶客，先替毛贼看一下，那些人容易下手。

环视一周，我的目光落在身下靠柱子的那桌，原因很简单，那便是那一桌格外的热闹，主位坐着一个身穿绿色绸袍的中年人，这人穿的华丽尊贵，长相却让人咋舌，他留着两撇鼠须，面皮白净，眼神却透着刻薄与居高临下，右手边坐着一个胖子，左手边则坐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人。

这一桌嗓门很大，也最是跋扈。

小二！死哪去了？茶都凉了！快换滚热的来！主位的人满脸不耐烦，使劲的敲着桌子。

就是，这什么破茶叶？当我们王老板是寻常人糊弄呢？尖嘴猴腮的人在一旁附和着。

如此的大声音不光令茶客侧目，竟然都惊扰到说书先生顿了一下。

新茶新水换好后，尖嘴猴腮的还不忘数落几句伙计，品了一口新茶后皱了皱眉头，显然还不是很满意，可眼见这是茶馆最好的茶叶了，也就没再说什么，毕竟当时茶馆本就没有太好的茶，什么明前龙井之类的，都有时效性，放久了就不好了，有钱的讲究人一般都是自己带着上好的茶叶叫伙计来沏。

呷了一口茶水后，尖嘴猴腮的人，低声对所谓的王老板说道:昨天那批往口外的货，我叫人掺了三成的粗货，这下可以大赚一笔了，现在不太平，口外的生意下一次做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王老板捻了捻胡子，朝着尖嘴猴腮点点头：孙掌柜办事，还是稳妥的，月底有赏。两人相视一笑，大有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当然，以我现在的耳力，自然是听了个真切。

就在这桌人颐指气使，旁若无人的时候，两个穿着灰色短褂的身影，像泥鳅一样进了茶馆。

等你很久了！我心里默默地想着，正是前几日的毛贼，今天还带了一个同伙，想必打算今天要动手了。

两人环顾一周，招子也是挺亮的，快就锁定了那个王老板一桌，毛贼眼神盯着说书的先生，有意无意的朝着王老板靠近，同伙则依靠着门口的柱子，接应的意图明显。

眼看着毛贼的脚步越来越近，就快要出手的时候。

哎呀！

一声夸张至极，惊慌的喊声，如同炸雷般在二楼炸起。

只见我，像是被凳子绊了一下，整个人踉跄的扑向了二楼围栏，手里端着一杯热茶，冒着热气天女散花一般的，朝着王老板那一桌泼洒了过去。

滚烫的热水，经过一段距离，不及原来的热度，却也是很烫的，兜头盖脸的让三个人雨露均沾。

嗷！烫！烫死我了！王老板被烫的跳起，狼狈不堪。

我的新袍子，茶水最不好浣洗了，这可是苏绣！胖子喊道。

他娘的，哪个不长眼的!尖嘴猴腮的孙掌柜喊道。

整个茶馆安静了，所有目光都在我和那三个人之间游离。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大爷！我扒着二楼栏杆，探出大半个身子，脸上写满了闯祸之后的惊恐和无措，声音都带着哭腔了，我，，，我脚滑了！真的不是故意的！这地上也太滑了，我赔，我赔各位大爷的衣服！说着转头慌慌张张朝着楼下跑冲，脚步踉跄，下楼时脚步踩空，直接摔在了楼梯口。

还未等我站起身，尖嘴猴腮的孙掌柜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来便打，我用手护着头脸，任由他拳脚相加，可孙掌柜不是练家子，只是没有章法的胡乱踢打而已，我则装作害怕的同时，用最硬的肘部关节迎接他的拳头，没打几下，孙掌柜就因为拳头打到我的手肘，疼的哎哎的叫，体力更是不济，喉咙抽气的声音呼呼作响，身体着实的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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