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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目光,往旁边镜子里看了一眼,只见满脸的白,唯眼圈和嘴角一圈还看得见肌肤本色,要亲亲人还得侧着脸、噘着嘴……
实在不好看,他做不出那样的事。
桓凌闭上眼轻叹一声:“方才实不该叫这么多声宋叔叔,辈份低了,时官儿就真拿我当孩子哄,半点甜头也不给了。”
宋时给他一只手上涂好了手膜,撂在桌上,握着另外一只手,含笑说道:“本官一言九鼎,说了哄小桓哥,自然是要哄的。你抬抬脸,别叫脸上的面膜流下来了,叔叔涂完这只手便来疼你。”
他脸上、颈上,手上都涂着药末调的面膜,只能仰着头坐在床边,怕动一动那些药要蹭下来。宋叔叔小心地避开他敷了药膜的地方,轻轻扯开衣襟,按着没敷药浆的地方稍一发力。
桓凌涂着一脸一手的美白面膜,当真哪儿也不敢动,什么也不敢干,只柔顺地躺在他手下,看着宋叔叔温柔体贴地哄小桓。
等到夜半更深、面膜干得透透的,他才悄悄溜下去剥了脸上、手上的药壳,然后才敢活动双手,将宋时揽入怀中,安安稳稳地睡了一宿。
夜里烛光昏昧,宋时又有些困倦,没仔细看他的脸色变化;到白天阳光下再看,果然敷过面膜的地方好似白了几分。
至少毛孔闭合,光滑了许多。他又不留胡须,转天回周王府办公时,两位长史与同行的侍卫、仪卫指挥等人都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男子如今也要为悦己者容了!
他们军中不能带家眷同行,两位长史也是孤身在汉中,未曾迎妻子同来,可比不了他这份为了讨夫人喜欢,一大早就搽脸刮面,打扮得标标致致的精神。
桓凌的精神比他的脸色还好,满面春风地到周王府中见驾,顺便送上一封汉中府提前拟好的、情真意挚的感恩书。
替府中所有能上学的女孩子感谢周王和王妃派女官到学校教学。
之前周王不在,他们府衙里一群男子不好给王妃致书,如今周王已回府,又有王妃的兄长从中传递,送这封致谢的文书自便理所当然了。
周王打开看了一遍,便叫内侍送回后院,浅浅一笑:“办学校、授天理是大事。虽然教的是女子,将来不能出入朝堂,为国朝所用,但本王与王妃自也有开民智的之责,送几个女先生过去本不算什么。”
桓凌跟着宋时读了那么多论文,被后世不论男女只分学力高下的风气浸染,下意识反驳:“女子不入朝堂,无非是因读书少,未尝任事,不足担当要职。但今日有殿下与王妃怜惜天下女子,给她们读书明理的机会,往后教出人才,朝廷怎么不得用?”
宫中自来便有女官制度,民间也有女子行商、管家,或许这些女学生里就有堪比男子,可以选入朝中待诏的人才呢?
周王倒没想到他如此重视这些女学生,但仔细想想,又仿佛明白了他重视的原因——
这些女学生是宋先生和他们王府放出的使女教出来的,桓凌是他妻舅,更与宋先生一双两好,自然把他们的事当作自己的事。
如此说来,他这个做人夫婿、做人妻弟的,也该多关心汉中百姓读书之事。
周王轻轻点头,问道:“如此,小王也想看看那些学生学得如何了。”
看看这些天下第一所女学校的学生,也看看宋先生这些日子可又想出了什么周天物理之没有。
不光他自己看,他还命女官与王氏服事王妃与他一道出行,没架仪仗,微服乘轿去了两条街外被划作幼儿园与女学校的一座大宅。
汉中府的大宅,自然比不得京里的恢宏,这座宅子也只五进大小,带个花园——曾经带花园,如今花都让宋知府拔了改种在学舍下,里头只留些不飘絮、不易生虫的高大乔木。地面整得平平埋埋,不划跑道,只在当中拉起线网,建了气毬和羽毛球场,一个结实的大秋千,沿着场边还有几个铁制的太空漫步机、跑步机之类。
幸而太祖当年及时制止了裹脚的陋俗,这些女生的体育课还能在户外活动,不然只好都改成手工劳动了。
周王与王妃、侧室一行到校的时候,校舍内早做了迎接亲王和上官视察的准备,年小的孩子都在学舍里老老实实待着,只有几个年长懂事的随着老师们在操场迎候。
说是年长,也就只有十岁上下的年纪,还梳着双丫髻,紧张又兴奋地站在先生们身后。
周王自幼看着宫里规行矩步的小宫女,倒少见这种鲜活的民间女孩,不免有些喜欢,问一个眼熟的女先生:“她们都是何等人家的女儿,在这里学什么?”
那女先生便是随着周王妃来汉中的,服事周王与王妃多年,最懂得这些大王、娘娘的心事,恭谨地答道:“回殿下,这些女孩儿都是汉中学院老师们家里的子弟,在家里都曾识过字,看过些女则、女诫之类。然则本校宋祭酒却要将这些女学生教养成男子一般的人才,所以入学之后不教德言容功,而是由妾身等教写字、画画、算术、女红之类。
汉中学院的功课与别处不同,她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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