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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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钢七连（第1页）

再见了，钢七连

七连像是一个孤独的战士站在旷野上，直直地站着，等待着瓜分。

成才是第一批被调走的兵，他被分到了红三连。名单下来的时候，高城大骂三连长一句，他觉得三连长是蓄谋已久。

命令下来的当天，成才就知道消息了，当时他就暗暗打定主意，回三连的话他想去五班。

离别总是到来的很快，出发前一天，成才丶许三多丶伍六一坐在小树林的山坡上，看着人来人往，总有人哭着从他们面前走过。

“老乡们，我就要走啦。”成才拍拍许三多和伍六一的肩，眼看着伍六一要皱眉，成才笑着摆摆手，“我知道你不爱听这个，最後一次最後一次，下一次相见就不知道是什麽时候了。”

“总会碰到的。”许三多说，可口气却充满了不确定。

伍六一撇撇嘴角，不说话。

“也许吧”成才支着下巴。

“你们说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伍六一像只困兽，满脸的疑惑焦躁，“解散。”他补充道。

许三多一震，也是满眼的茫然若失，“大家都希望它是场梦。”

“可为什麽呀？我们不是整个团里最好的连麽说什麽都不可能轮到我们，我最近老掐我自己，我多希望这是场梦，我一掐我就能把自己掐醒。”伍六一喊起来，可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後像是呓语。

“可它不是，”成才苦笑，“今天走的是我，也许明天走的就是你伍六一，後天就是你许三多，我们没办法改变现实。”

“连长说这是新时期不可避免的改革，这是新时期新军队的需要，钢七连没有散，钢七连的兵只是去了需要他们的地方。”许三多像是背课文一样背着高城的话。

“许三多，你不知道这是连长在骗自己？你不知道他是个什麽样的人他这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伍六一气的把帽子从头上扯下去，质问许三多。

“我知道”许三多小声的说。

“他知道，你知道，大家都知道。然後呢，你能去师部逼着师长把命令改了”成才反问伍六一。

伍六一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慢慢坐回地上。好久过去才笑着说“说句实话吧，成才，其实我怕，我也怕自己会退伍。你就说张方园吧，老兵，和我一样老机枪手，就这麽退了。你要走了，不管去哪，总是有个去处，我们就只能等着，谁也不知道还能在这多久。”

成才和许三多都扭头看，像是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伍六一可是个连笑容都带着装甲的装甲兵，这是他第一次示弱。

“别这麽看着我，”伍六一看着婆娑的树影，忽然笑了，“许三多，咱们和好吧。”

许三多意外地看着伍六一，轻轻笑了，自从史今退伍之後，许三多就很少笑了。“我们本来就是老乡。”

成才也淡淡地笑。

晚上回到七班，一进门就看到大家围坐一团，把班长王川围在中间。副班长李常乐笑着把成才迎进门，也把成才围在人群中间。成才有些摸不着头脑，王川解释道“咱们两个要调走了，常乐就想着在班里给咱们俩开个欢送会。”

“诶，成才你看，我可是把我的珍藏都拿出来了。”杨骏是四川兵，拿出了一罐他妈秘制的麻辣牛肉。

其他兵们也都纷纷从柜子里摸出自己的零食，只可惜班里不能喝酒。大家就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聊着以前的趣事。

“你们不知道我是咱们班长第一批兵，那个时候他还小呢，也就不到二十吧。是吧，班长”李常乐碰碰王川的肩，王川点点头。

“脸又嫩，我们都不服他，觉得他年纪小好欺负。哪知道一上训练场就给了我们个下马威。”李常乐满眼的回忆。

“嗨，你还好意思说呢，我第一次见你还说哪个老黄瓜刷绿漆跑着当兵来呢，那年你也就十九吧，长的跟三十似的，我心里也慌啊，还以为你是个老大哥呢。”王川嘲笑李常乐。

“呸，你长的年轻。”李常乐伸脚去踹王川。

大家都笑了，笑着笑着谁也笑不出来了，七连是真的要散了。

杨骏又吸溜吸溜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趴在成才身上说“成才呀，我舍不得你。”

成才也有些伤感，搂着杨骏的肩膀拍着，安慰说“总会相见的，总会相见的。”

点名过後，七班的兵们又围在一起在黑暗中坐了很久很久，才各自慢慢地回到床上躺下。

第二天又是凌晨，成才悄悄爬起来收拾东西，拎着包站在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嘴角浅浅地珉出一个微笑对大家挥挥手。走到楼道口，正巧碰见高城，又是咧出一个微笑。

高城也想回一个微笑，可怎麽笑也笑不出来，只是咧咧嘴。他看着这个他曾经给予厚望，也从未辜负他期望的兵，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向他。

两人一直走到接车前都没有说话，成才站到楼下的队列里和王川站到一处。慢慢地大家都被领走了，悄无声息，连话也没有。

走之前成才和王川最後望了眼宿舍，却看到属于七班的窗户，剩下的兵崽子挤在窗户前，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成才想起上辈子离开七连的那一天，他在大雨里嚎啕大哭，七班的兵们也是这样在窗户前静静地看着。成才脑子里闪过很多，大笑的王川，吹牛的李常乐，说着笑话的李迎......最後都汇成一幅画面，大家在战车上并肩作战。

成才想喊，可他知道他不能，他只是张了张嘴，最後珉出一个微笑。在心里说，再见了，钢七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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