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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复仇之火◇
◎他估计以後是不大可能做得出老来再娶之事,◎
茱萸“牢狱”风波之後不久,苏朝歌准了苏玉娶亲之事,因为苏府“地广人稀”,就把外面的一个院子拨给他们夫妻二人居住,苏玉的妻子文婳瘦瘦小小的,脸只有巴掌大,十分爱笑,笑得甜美,让人连她略嫌高的颧骨都忽略了,文婳很勤快,新婚过了没几天就到内院来帮忙,她做事情麻利又有主见,奴婢们有事也常向她去请示,渐渐就成了後院的管家,虽无名,但有实。
于是,就开始有丫环给茱萸吹风,说什麽“文姐姐管的越来越多了,连姑娘您的用项也要问一问”丶“老爷也不发声,没准哪天苏嫂子连老爷的事项也要管了”,茱萸擡擡眼,“哦”一声,她自己都是在苏府赖吃赖喝的,可没那麽厚的脸皮管苏宅的事,文婳管起来有什麽不好,起码内院里更井井有条了,她知道,不过是平日里苏朝歌不爱搭理後宅管的松,丫环闲散惯了,冷丁被管起来不服气而已,但苏玉是苏朝歌面前的红人,有他撑腰,丫环们不敢去跟文婳指手画脚,于是到她面前来吹风。
丫环们吹了几日不见成效,私下里又议论开:“说了那麽多,茱萸姑娘倒好,每日里也跟咱们似的,做做活计,闲了就闷在房里看看书,根本指望不上。”
後来,不知哪天的北风裹挟着就把这话传到了苏朝歌耳朵里,苏朝歌好奇怪的问茱萸,我听几个丫环窃窃私语说什麽管家,後宅何时多了管家,茱萸照实讲了,苏朝歌咂摸咂摸说苏玉这个妻子你觉得怎样?
这话问的……茱萸都想翻个白眼给苏朝歌了,生生忍住了回他:“我相信苏玉的眼光。”
听她这样说,苏朝歌暗哼一声,苏玉的眼光,也就比凤古稍微强点吧,他给苏玉挑的茱萸虽然出身不好无父无母,但这两年勤于读书,气质也渐渐好了,还会唱祭歌,文能唱歌武能打架天性也不错,怎麽看都比一脸精明寡淡相的文婳要好。
瞎啊。罢了,苏玉不识货,他再给茱萸找个更好的,家境殷实的生意人也可以考虑,苏朝歌盯着茱萸一直盘算了这麽多,害得茱萸会错意,不得不再次表明自己真的和苏玉没有任何关系的态度。
“苏公子?我来啦。”门外传来熟悉的宣小公子的声音。
此人昨天派人来下过拜帖,苏朝歌今天已吩咐宣小公子来了不必通报,直接请进来,所以宣小公子就这麽大咧咧的推门进来了,带进了满身风雪,他倒自在,将披风解下递给丫环自顾自坐到苏朝歌他们这边来。
茱萸瞧着,宣墨笺气色不大好,脸颊也不那麽丰润,刚要问,这位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被宣墨箴关了一夜监牢之後如何生病丶如何养病丶如何一能挣扎着爬起就来给苏朝歌温居的经历讲了一遍,中间添了两次茶方得讲完。
说起此事茱萸很是惭愧,很歉意的冲宣墨笺笑笑,又殷勤的添了第三杯茶。
“宣公子,那天的事是我连累了你,我心里实在愧疚。”茱萸边添茶边轻声说道。
“都过去了,还说什麽连累不连累的,嘿嘿……”宣墨笺轻饮了一口茶,看到什麽可怕事物似的忽然猛咳起来,一边还抖着手指憋红着脸指着茱萸,“你,咳咳,讲,咳……”
宣墨笺小公子不仅话多,反应还慢啊!
宣墨笺不咳了,脸也不红了,思量了片刻面带不悦瞪着茱萸说道:“我将你当朋友,你怎麽戏耍我!”
这个,茱萸看向苏朝歌,苏朝歌就一本正经的说茱萸是被妒火中烧的白家小姐给下了哑药,一直找大夫瞧了许久吃了几筐药材才刚刚治好,这也是他一怒之下搬离白府的原因,撒谎者面带几分怒意,好像所言非虚似的,宣墨笺这麽好骗的公子当然就信以为真了,还反过来安慰茱萸,看他如此,茱萸心里对苏朝歌更多了一分鄙视——这麽单纯的宣小公子都骗,没操守。
宣小公子在苏宅吃吃喝喝,又畅快的拉着茱萸聊那些山野间事聊到太阳西沉方才挪动尊臀,系好披风,只见一封绛红描着金边的请柬悠然落地,宣墨笺一拍脑袋,捡起请柬随意放到苏朝歌桌案上,刚才的热情已消失大半,语气都不欢快了说道:“下个月十七,我爹赢娶詹府小姐,大哥让我给苏公子和茱萸姑娘送请柬来,两位若得闲就来,嗯,就来瞧瞧热闹吧,我爹距离上次成亲已经二十三年了。”语气中的不满飘散得满房间都是。
“一定一定。”苏朝歌答应了,活蹦乱跳了一天的宣小公子就蔫搭搭的告辞了,茱萸拿起请柬翻看,还真有她的名字,可是,宣墨笺的爹,那怎麽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再迎娶一位年轻小姐,兴许和宣墨笺还差不多大,难怪宣墨笺心里不舒坦,那麽小,还得叫“母亲”,估计张不开嘴。
“宣大人可真是有福气,你说呢?”苏朝歌艳羡语气。
“让我说实话还是假话?”茱萸问。
苏朝歌一挑眉:“当然是实话。”
“宣大人娶了一个可以做他女儿的妻子,怎麽下得去手啊……”
老夫少妻明明是美事一桩,怎麽她一说就如同乱了伦常一般?看着面露鄙视的茱萸,苏朝歌觉得以後有些事还是不要问她比较好,像眼前这件,在他心里就烙下了阴影,他估计以後是不大可能做得出老来再娶之事,要娶的只能年轻时都娶纳进门,然後老了,也不用谈什麽娇妻美妾……左看右看都是鸡皮鹤发的老太婆!!
“所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辣手摧花吗?”
“人呢?晚上给我熬点粥就好,喝了酒,胃不大舒服。”苏大人转移了话题。
燕王宫。
近日天气犹寒,莲姬从佛堂出来冷得打了个寒颤,步履匆匆回到芙蓉宫,却不见蘼芜,问左右,宫女说刚才太後命人来传县主过去,说是几位郡主进宫来,正好让她们见见,莲姬嗯一声被宫女簇拥着去换下满是香烛味的衣裳,跪得累了,打算在美人榻上歪一会儿,看见榻上放着一本书,宫女说是县主昨日看的,想必是走得急忘了拿,莲姬翻着书翻了一翻,心头疑云渐起。
“长安还没来回话吗?”莲姬问道。
“是,娘娘。”
主仆两个说完,莲姬闭目养神,做了一个梦,竟梦见十几年前去过的仙音泉,夕阳瑟瑟照着水面,平静的水面忽然涌出好大的泡泡,虽是水泡,却像覆着一层膜,看不清里面是什麽,在水面直直向她移动而来,她吓得跌坐在地,直到水泡近了噗的一声爆开才露出里面的情形,一个长发如瀑美如冠玉的男人怀抱着婴孩坐在莲花上,冲她微微笑着……
“秦郎!”莲姬猛地从榻上坐起,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眼神里还是迷茫,宫女赶忙跑来,只见莲姬额头上薄薄的出了一层汗,听她刚才叫声凄厉,应该是做恶梦了,宫女倒茶奉上:“娘娘可是做了噩梦?”
莲姬看她一眼,点点头,兀自又陷入沉思中去,宫女蹑手蹑脚退出去了,没一会儿欢天喜地的又回来,扑通跪下禀告:“娘娘,长安回来了。”
长安是个年轻太监,细长脸,鹰鈎鼻,莲姬从寝宫出来就见他跪在地上。
“去殿外等候,若说我正在休息,让她先回寝宫歇一会儿。”莲姬吩咐完,见殿门关上才急急问长安:“怎麽样?”
“回娘娘,出云山下,是有一家刘姓的佃户,他们也确有一女,却不是叫蘼芜,而是叫茱萸的,可是,这位茱萸姑娘两年前成亲之日,迎亲路上遇到土匪,她的相公被杀死曝尸郊外,茱萸姑娘被土匪掳走,听刘媪说,乡邻们有在黑风寨外见过一副女尸骸骨,想必就是他家的养女茱萸,奴才去打听过了,方圆几里,无人知晓茱萸姑娘的生死。”长安沉声回禀,他是从莲姬入宫就在芙蓉宫的太监,是莲姬的心腹,所以此事莲姬才派他亲自去查。
莲姬一言不发坐下,低头看着华丽的地毯。
“娘娘……”
“难怪我刚刚梦见他们父女俩,原来他们早已在地下团聚。”一滴清泪落下,迅速在地毯上消失不见。
“逝者已矣,还望娘娘保重身体。”
砰的一声,莲姬一拳砸在榻上:“我苦命的孩子,生下来就在受苦,死得那麽冤枉,连娘亲的面都没见过,她一定很怨恨我,一定是的……”
“娘娘,刘媪说茱萸姑娘温柔孝顺,她知道您的难处,不会怨恨您的。”长安又劝慰道。
“可是好恨,我的女儿,我一天都没有疼爱过她,就那麽让她枉死,我要报仇,我要杀死所有害她的人!”莲姬凄楚的语调忽然变得阴冷,她紧握双拳,眼睛死死盯着殿门,仿佛门外就是害死她女儿的凶手们,她要用怒火将他们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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