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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东大学法学院阶梯教室,九月的暑气裹着粉笔灰闷在半空,周教授坐在第一排,手里的评分笔把纸戳得“沙沙”响。
班张扬第一个冲上台,的确良衬衫烫得能反光,手里攥着印着“市工商局”抬头的稿纸,开口就拽“罗马法契约精神”。
周教授抬眼,镜片后寒光乍现:“去年大李家村有个老乡,拿着包工头写的‘欠条’,跑了五趟镇政府都要不回钱——你这‘契约精神’能帮他把钱要回来吗?不能就别在这装大尾巴狼!”
张扬脸“唰”地白了,稿纸掉在地上,蹲下去捡时,与张扬不对付的班李涛故意把脚往前伸了伸,差点绊倒他。
台下哄笑一片,李涛还扯着嗓子喊:“张哥,不行就下来吧,别在这丢干部子弟的脸!”
接着班刘倩上台,捧着精装版《论法的精神》念得摇头晃脑。
周教授听了两句就摆手:“别背了!你能给村头王大娘写张讨薪申请吗?能帮她看懂‘劳动仲裁’四个字吗?不能就别拿着书本装学问!”
台下班赵强故意凑同桌耳边笑:“她这水平,还不如我妈跟人砍价会算账!”刘倩眼圈一红,捂着脸跑下了台。
最过分的是班孙伟,居然带了个口琴,先吹了段曲子再念“法治颂歌”,调子飘得能上天。
周教授“啪”地把笔拍在桌上:“这里是法学院,不是你家戏台!要能让老乡用得上的法子,不是你这酸掉牙的抒情诗!”
孙伟脸涨成猪肝色,嘴里还嘟囔:“我爸是文化馆馆长,我这叫‘法治文化传播’……”
周教授冷笑:“传播个屁!老乡听了能知道去哪维权吗?”
一连几个大一新生的言,没一个沾“基层实务”的边,周教授面色冷峻,吓得一帮子新生缩在后排,头埋得更低。
教室彻底冷了,祁同伟攥着皱巴巴的笔记本:
那上面记着他上大学前跟张婶跑乡政府的天经历,纸边都被手指磨起了毛。
祁同伟想站起来,可李涛的目光扫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某些人别逞能,免得上去说不出话,丢咱们汉东的脸。”祁同伟的手,又缩了回去。
“老祁怕什么,这帮孙子就是自己废物,也想着别人跟着拉胯”王皓突然拍着祁同伟的肩膀,迎着那些蔑视的眼光,骄傲的鼓励到。
“我来讲!”祁同伟带着乡音的声音突然炸响,整个教室瞬间静了。
李涛“嗤”地笑出声,故意把钢笔往桌上一扔,出“哐当”一声:“哟,真敢上啊?别到时候连‘司法所’三个字都念错,我可不想替你丢人。”
班王磊跟着起哄:“农村娃懂啥?怕是连政策文件长啥样都没见过!”
祁同伟的腿都在抖,这时陆则“腾”地站起来,手里举着一叠纸:那是祁同伟整理的o个农村维权案例,上面还粘着老乡按的红手印。
“李涛,你见过务工记工本吗?”陆则的声音不大,却让全场安静
“同伟帮张婶写的维权申请,已经帮她要回了块工钱,你呢?除了靠你爸,你做过啥实务?”
别人可能还忌惮李涛家里工厂主任的身份,王浩可根本不惯毛病,冲上去,把案例拍在李涛桌上:“你爸是工厂主任,你咋连‘欠薪维权’的流程都不知道?还好意思笑别人!”
李建明推了推眼镜,慢悠悠补刀:“同伟这案例,前几天还被系里李老师拿去当教学素材,某些人怕是连作业都要抄别人的。”
李涛的脸瞬间青了,想反驳,可看着桌上的红手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祁同伟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上讲台。
当讲到“张婶揣着干硬的玉米面窝头,在乡政府门口等了三天,才见着办事员”时,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法律不是印在纸上的字,是能让老乡揣在兜里的希望!”
周教授“啪”地放下笔,眼里闪着光:“那你说,怎么让这希望落到他们手里?”
祁同伟按着陆则昨晚教的“情理锚点法”,张口就来:“先找村支书、小学老师这些‘明白人’——他们说的话,老乡信;再把政策拆成‘大白话’,比如欠薪就说‘带好记工本,去乡司法所找王干事’,别扯那些‘法律术语’!”
这话刚落,班钱洪斌突然扔了个纸团过来,正好砸在祁同伟脚边:“土掉渣的法子,也配叫方案?我爸说,普法就得印精装册子,这才叫正规!”
周教授“腾”地站起来,走到钱洪斌面前,把评分表“啪”拍在他桌上:“你爸没告诉你,去年岩台山村的精装册子,老乡们都用来糊墙了吗?因为他们看不懂!同伟的法子能帮老乡要回钱,你的‘正规’能干嘛?摆着看吗?”
钱洪斌的脸瞬间白了,头埋得快贴到桌子。台下不少同学突然爆出雷鸣般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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