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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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甜蜜的烦恼（第1页）

小屋的门紧紧闩着，破窗户也用草帘子遮得严严实实。桌上那盏豆大的油灯，努力地散着昏黄的光晕，将围在桌旁的四张脸照得忽明忽暗。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桌子中央那个摊开的破布包上。黄澄澄的铜钱堆在一起，像一座微小却耀眼的金山，散着无声的诱惑。

“一、二、三……”沈安趴在桌边，小手指点着，又数了一遍，抬起小脸，眼睛里全是星星，“……一百零三文！姐，没错！是一百零三文！”

这已经是他数的第五遍了，但每一次数完，他脸上都会焕出同样的、难以置信的惊喜。

周氏的手还在微微抖，她拿起一枚铜钱，冰凉的触感如此真实。她喃喃道：“他爹……咱们……咱们真有这么多钱了？”这感觉，比昨天抱着那只肥兔子还不真实。

沈厚德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咧，重重点头：“嗯！是阿辞挣来的！”语气里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这个一向被压抑的汉子，第一次在家人面前挺直了些腰杆。

沈清辞心里也像喝了蜜一样甜，但兴奋过后，理智迅回笼。她轻轻敲了敲桌面，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压低声音，像个小特务头子似的说：“爹，娘，钱是有了，可现在最要紧的，是把它藏好。要是被奶奶现了……”

这话像一盆小小的冷水，让沉浸在喜悦中的三人瞬间清醒过来。

是啊，赵氏那双眼睛，比老鹰还尖。这要是被她现二房私藏了这么大一笔“巨款”，那后果……简直不敢想。别说钱保不住，一顿打骂都是轻的，说不定真会被赶出去。

气氛一下子从狂喜变得紧张起来。

“对！藏起来！得藏个妥当地儿！”周氏第一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就往炕上看，似乎想塞进炕席底下。

“不行不行，”沈厚德立刻否定，“娘有时候会来翻炕席，说看看有没有潮气。”

“那……埋到屋后墙角？”沈安积极献策，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

“傻孩子，”周氏轻轻拍了下他的脑袋，“埋土里受了潮，钱会长铜绿，而且挖来挖去容易被人看见。”

“要不……塞进房梁的缝隙里？”沈厚德仰头看着黑黢黢的房梁。

沈清辞也抬头看了看，摇摇头：“太高了，拿取不方便，而且万一有老鼠……”

一家人顿时犯了难。这小小的破屋子，放眼望去，竟然找不到一个绝对安全的藏钱之处。原来，有钱的烦恼是这样的。

沈清辞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墙角那个用来装破衣服的、掉了一只脚的旧木箱上。那是周氏的嫁妆箱子，虽然破旧，但却是这屋里唯一一件带锁扣的家具——虽然锁早就坏了，平时就用一根布条系着。

她心里一动，走了过去，打开箱子，里面是些打着补丁的旧衣服。她把手伸进去，在箱子内壁仔细摸索着。忽然，她的手指触碰到箱底角落的一块木板，似乎……有点松动？

她用力一抠，那块木板竟然被她掀了起来！木板下面，是一个小小的、黑黢黢的空间！原来是箱底的一块木板因为受潮腐烂，边缘裂开了缝，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夹层！

“爹，娘，你们看！”沈清辞惊喜地低呼。

三人立刻围了过来。看到那个隐秘的夹层，周氏拍了下大腿：“哎呀！我都忘了！这箱子底早年漏过水，这块板子烂了，我本来想修，后来就用布垫着了，没想到……”

“太好了！”沈厚德也激动起来，“这地方好！放在衣服底下，上面再压着板子，神仙也想不到！”

说干就干。周氏找来一块干净的旧布，小心翼翼地把一百零三枚铜钱包好，系紧。沈清辞接过布包，将它轻轻放进那个夹层里。沈厚德则负责把那块松动的木板严丝合缝地盖回去，还用手按了按，确保不会轻易晃动。

最后，周氏把箱子里的旧衣服拿出来几件，盖在木板上面，伪装得天衣无缝。

“好啦！”沈安拍拍手，高兴地说，“钱钱藏好了！老鼠偷不着，奶奶也现不了！”

看着恢复原样的破箱子，一家人都松了口气，一种共同守护了秘密的同盟感在四人之间流淌。

“不过，”沈清辞想了想，又补充道，“这钱不能全放着不动。明天爹去镇上，得买点东西回来。”

“买啥？”沈厚德和周氏同时问道。刚有钱就花，他们有点舍不得。

“买最要紧的！”沈清辞掰着手指头算，“猪油！家里那点油底子都快刮没了。盐！还有，看看能不能买一小块最便宜的糖砖。”油和盐是生存必需品，糖则是她下一步“商业计划”的关键配料之一。

沈厚德和周氏对视一眼，觉得女儿说得有道理。有了钱，确实该换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改善生活。

“成！明天我偷偷买回来。”沈厚德郑重地点点头，感觉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但也更有劲了。

夜更深了。油灯被吹灭，四人躺上土炕。屋外是熟悉的寒冷和寂静，但屋里每个人的心里都揣着一团火，一团叫做“希望”的火。

沈清辞在黑暗中，听着家人逐渐均匀的呼吸声，嘴角带着笑意。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只是，她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明天爹去买油盐糖，虽然只是小宗购物，但这些东西带回来，真的能完全瞒过精明的奶奶吗？

这个新烦恼，悄无声息地取代了藏钱的烦恼，让她在入睡前，心里又添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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