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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兵马支援,大殷大部分士兵已在连日战事中过于疲惫,他会招募新兵,给我送来。
我送他的帛书只言战事,他还我的回信也是一样。
我拿着这回信才发觉,原来不求他对我有意、只求个正常的君臣同心,都这么奢侈。
等此战结束,我再失利用价值,我们,将会如何?
我真的不知道。
我这边又对峙两月后,时已入夏,天色多雨。吾王招募的十万新兵,也到了。
这些人的来源很有意思。
吾王亲自前往河东郡,宣布郡内愿意参军的无爵成年男丁,可直接每人赐爵一级,若能杀敌三人,便再赐一级。于是郡内平民参军踊跃,人人誓给代国一个教训。
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以这个由头亲自一通溜达跑河东郡去了。河东郡是大殷最东的领土??,再往东几十里,就是我正驻扎的野阳。
因此这日,我巡了营回寝帐歇息,看见帐外士兵神情僵硬,一个小副将不明所以急急走来走去,左右两边还立了两个便服的内侍熟面孔,倒一点没觉得奇怪。
小副将见我,立即迎上:“将军,河东郡来了一位代表大王慰问您的使者,过来直接就住您帐里了,还叫了酒菜。他是王使我也不敢说什么,可这……?”
我面不改色道:“使者这是有密令单独交于我,传令所有人远离帅帐,若有窃听,一律问斩。”
小副将大悟,连忙躬身:“原来如此!下官这就去,绝不让任何人打搅!”
等人都退远,我方才掀帘入帐。入帐后不抬头,目光朝地,进两步便跪倒:“臣拜见王上,王上万年。”
那人忙不迭地走进,两手扶我胳膊:“阿珉太客气了,寡人悄然至此,你千万不要多礼。”
我这才抬头,随吾王入座,用膳。
他一身寻常白衣,不显贵也不卑贱,我这次领兵也一直没有穿过战袍。我们坐在一处吃饭,他挽袖替我斟酒,恍眼间,我觉得竟像是我们将重担都卸下,他去了冕我辞了官,一同归隐了般。
一晃之后,我便甩去了这等幻想,接过他倒的酒:“王上若有命令,大可传信。亲赴此处,太过危险。”
元无瑾道:“阿珉还说呢。以前你出战,至少寡人一月能收到一卷家信,这回好几个月才仅有一卷,还是谈战事的。你不肯寄信,寡人思念阿珉,不是就只能亲自过来找你聊。”
我低眸道:“臣对王上,自然只聊军务,不敢僭越,谈及其他。”
元无瑾微顿:“阿珉这是……还在怪罪寡人。寡人有这么坏,让阿珉不光半分思念也无,甚至几个月还没释怀?寡人明明一切已经,照阿珉的意思去做了。”
我听此话就很乏力,只能说:“王上亲赴前线,若只为与臣掰扯这事,恕臣军务繁忙不能陪侍,无话可说。”
元无瑾悻悻缩手:“那就……谈军务吧,寡人不多话……谈军务。”
军务复杂,书信不能言尽,君臣需要交流的内容相当之多,就这一点,我还是勉强能够认同他来找我。
我这边的大致情况是,廉非修筑壁垒固守不出,大殷很可能长时间都无法攻破垣平。
而吾王那边,后方运作,也并不特别奏效。
虽然先前他热情招待代国使臣,让列国以为两国将要和谈,确实不再支援代国;但廉非这边,他是怎么散谣言都骂不动。代王铁了心要用廉非,全力坚守,绝不出击。
我道:“代国想拖,那这场仗打的时间,恐怕会很长,两年三年,都有可能。臣认为大殷胜算必然更大,代国粮草绝没有大殷多,一味固守也无法施展他们胡服骑射的优势。”
元无瑾抱着酒壶给自己斟酒,喝了又斟,面色酡红头脑晃晃,也不停下。我记得这是第八杯。
我看懂了:“王上,不是很认同臣的作战策略,希望能有办法速胜。”
元无瑾连连摇头:“罢了,罢了,寡人说过,此战一切听阿珉指挥。只是……想到,要两年三年与阿珉分离,寡人有些难受。”
他浅浅打了个嗝,红着星亮的眼睛,可怜地望向我:“阿珉……寡人好难受。”
我见状,坚定别过了面:“既然王上更倾向于速胜,减少损耗,臣会继续思考对策。”
元无瑾没再多言,站起身,绕了过来,腿脚一软顺势跌坐在我身侧,然后又一顺势,就狐狸样地攀上了我膝盖。
仰起脸,还是巴巴的眼睛,染了一丝微醺的混沌。他撩动一侧衣襟:“阿珉,你摸摸寡人。”
他说完就往我怀里钻,勾着我后颈要投怀送抱。我将他腰捞住:“王上醉了,臣抱王上去臣榻上歇息。不过别的,王上就莫想了。”
我怎么说,也怎么做。抱他上榻后,我为他脱下外衣鞋袜,解开束发,盖好薄毯。把他安顿好,便准备去给自己打个地铺。
腰腹却被他又从背后一把抱住,不得动弹。
“寡人知道阿珉在怪我,甚至有些怨愤,才不辞而别。”元无瑾说得隐约抽噎,“寡人来这,就是为弥补阿珉的。寡人已在河东郡宣布抱病风寒,要休养一月。这一月寡人都藏在阿珉这,全心讨你欢心。”
他一定要聊,我也只能直言:“王上,这是白费力气,解不开臣的心结,还折损君威。”
元无瑾倔强地圈住不放:“阿珉太绝对了,寡人相信,不会白费。这一月寡人一定能感动阿珉,再不生寡人的气。有本事你将寡人踢出去。”
我叹息,想拨开他的手。碰了一碰,他圈着我的爪子交握得反而更紧,一副不可能让我弄开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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