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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里的油热了,豆瓣酱下锅炒出红油,香味一下子就飘满了屋子。
宁轲炒了盘回锅肉,又做了番茄鸡蛋汤,清炒了藤藤菜。
都是简单的家常菜,难得的烟火气。
饭菜摆上桌,两人相对而坐。几杯啤酒下肚,气氛松快了不少。
姜鹿话渐渐多了,开始抱怨工作辛苦,吐槽难缠的业主。
宁轲静静听着,适时给她倒酒。
等那瓶丰谷白酒下去小半瓶,姜鹿眼神有些迷离。
宁轲知道时机到了,小心翼翼把话题往过去引:“姜鹿,你上次说的李铁山,他到底是个什麽样的人?那天到底咋回事?”
姜鹿握酒杯的手顿了顿,脸上的醉意退了几分,换上了沉重。
她沉默了好久,终于长叹一口气,声音沙哑:
“我也只是听老一辈工人偷偷传的。2003年7月15号,快中午,差不多11点的时候。”
她精准说出了时间。
“就在星耀大厦,29层,那层还没封顶,就是个空架子平台。你妈赵晚吟,那天本来打算去举报一批有问题的钢筋,手里有证据。”
“李铁山是个钢筋工,左手有六根指头,人挺老实。他好像帮你妈保管着啥重要东西,像是C40混凝土的试块,说能证明点啥。”
姜鹿又灌了口酒,眼神里透着恨:“你爸宁□□,还有那个死了的女富豪,当时也在29楼,不晓得在偷偷谈啥。女富豪怕事情败露,逼你爸把这事处理干净。你爸就去逼李铁山交证据,好像还扣了他的工钱。”
“李铁山被逼急了,吼了一句。我到现在都记得那些人传的话……”
姜鹿压低声音,模仿着那种绝望的怒吼:“‘你们晓不晓得,那混凝土里掺的是人血!’”
“就这一句话,完了。”姜鹿眼神空洞。
女富豪对你爸说:死人比活人会保密。
你爸,他好像就对旁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然後就有人上去,好像给李铁山打了针啥,李铁山马上眼神就不对了,晃悠着像中了邪。”
“他一边怪笑,一边往平台边退,退了整整七步,然後就掉下去了。”
姜鹿闭上眼。
“从29楼到地面,那些人说,他掉下去前,脸上还带着种特别怪的笑。”
姜鹿说完,重重放下酒杯:“都说是致幻剂,僞装成他发疯自己跳的楼。知情的人,後来都被女富豪用钱或者别的办法封了口。你爸……他脱不了关系。”
宁轲听得浑身发冷,父亲的眼神丶母亲的遗言丶手指的幻痛。
所有事好像都对上了!
她声音发颤地问:“那个司机呢?就是後来死的那个司机?”
姜鹿摇摇头,醉醺醺地说:“司机?不晓得,李铁山的事都传得神神秘秘的,司机的事,没听人说过。”
这天晚上,姜鹿醉倒在宁轲的沙发。
而宁轲,一夜没睡。
姜鹿的话像把钥匙,打开了她记忆的潘多拉魔盒。
那些被压着的丶关于母亲去世前的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真相的样子,越来越清楚,也越来越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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