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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皇帝考量（第1页）

萧瓷露出茫然又努力回想的神色：“回陛下，那书……那书似乎没有署名，纸质泛黄，破损得厉害，臣女当时也只是胡乱翻看，许多字迹都模糊了……如今，如今更是记不清具体名目了……请陛下恕罪。”她巧妙地将其归于一本“无名残破古书”，死无对证。

皇帝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在案上轻轻敲击着，半晌没有说话。他似乎在权衡，在判断。最终，他缓缓向后靠回椅背，目光依旧落在萧瓷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聪慧机敏，通晓杂学，胆识过人，更兼难得的急智与一手奇特的医术。萧瓷，你确实一次次让朕感到意外。”

他没有再追问那本“无名医书”，话锋却陡然一转：“如今林家冤屈已雪，你心中大石可算落地。日后，有何打算？可愿安心在国公府中，择一良婿，相夫教子，享尽荣华？”真正的意图，如同潜藏的龙，终于露出了水面。

萧瓷深吸一口气，知道决定命运的时刻到了。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却依旧保持着臣女的恭顺，声音清晰地说道：“回陛下，臣女愚见，人生于世，各有际遇使命。陛下乃旷世明君，励精图治，开创盛世。臣女虽为女子，亦常读圣贤书，慕忠义之士。若能在陛下麾下，以这身或许源自天幸的微末之学，于陛下宏图大业略有涓埃之助，于社稷百姓略有寸草之心，方不负陛下今日垂询之恩，不负此生来世间走一遭。”她这番话，既表达了自己的志向不甘于内宅，又巧妙地将其与忠君报国、歌颂明君绑定，姿态谦卑，格局却瞬间拔高。

帝王闻言，那双深沉的凤眸之中，骤然爆出了一抹极为亮眼的光彩！他一直略显紧绷的唇角终于牵起一个清晰而真实的、带着极度欣赏意味的弧度，甚至忍不住轻轻拍了一下御案：“好！好一个‘不负此生’！好一个‘涓埃之助’、‘寸草之心’！有此志气，有此胸怀，远胜朝中多少碌碌庸臣！”

他目光灼灼，带着一种现稀世珍宝的兴奋与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朕之身边，正值用人之际，正需你这般心思缜密、胆大心细、更兼忠诚敢为之士！”

他身体前倾，目光如实质般锁定萧瓷，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宣布：“朕欲特设‘兰台秘阁’，掌管内库所藏之珍稀药材、孤本医典的整理、甄别与编撰，同时协理核查部分特殊贡品的入库账目与文书档案。此职直属御前，由朕亲自过问，非心腹可靠、才识出众者不可任。朕观满朝文武，竟觉无一人比你更合适此位！萧瓷，你可愿意？”

兰台秘阁！直属御前！掌管内库珍稀资源！协理特殊贡品核查！

每一个词都如同惊雷，在萧瓷心中炸响！这绝非一个闲散虚职！这是将她直接置于帝国最核心的资源库之一，给予她接触无数秘密的权力，更是将她牢牢拴在皇权眼皮底下最精巧、最致命的枷锁！赏识与忌惮，重用与控制，被这位盛年帝王完美地糅合在了这个职位之中！

圣心难测！神秘人的警告如同冰水泼下！

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有丝毫犹豫。机遇与危险总是并存！

她立刻毫不犹豫地跪伏在地，声音清晰而充满了一种被天恩砸中的激动与决然：“臣女谢陛下隆恩！陛下知遇之恩，信重之情，臣女纵粉身碎骨亦难报万一！臣女必当竭尽心力，兢兢业业，忠于职守，以报陛下天恩！”态度坚决，毫无迟疑，仿佛这就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宿。

“很好。”皇帝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和一切尽在掌握的从容，“具体职司与规矩，稍后自有内廷司的人与你详细分说。退下吧。”

“是！臣女告退！”萧瓷压下心中万千翻腾的思绪，维持着激动与感恩的仪态，一步步，稳而恭谨地退出了那间充斥着帝王威压与深沉心机的乾元殿。

直到走出很远，远离那令人窒息的宫殿建筑群，冬日冰冷而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她才允许自己缓缓吐出一口一直憋在胸口的浊气。

阳光照射在巍峨宫墙的琉璃瓦上，反射出刺目而冰冷的光芒。一条通往权力核心、却也更接近万丈深渊的道路，已被那位深不可测的帝王，亲手在她面前铺开。

在她离去后，乾元殿内殿，一道身影缓缓走出，正是本该在府中静养的老国公萧震。他神色复杂，目光望着殿门方向。

皇帝并未回头，指尖依旧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润的玉扳指，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玩味：“爱卿，你这孙女，是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更是把锋芒逼人的绝世利器。朕现在，是越期待她能在朕这‘兰台秘阁’中，搅动出怎样的风云了。”

老国公躬身行礼，声音沉稳，目光却深邃难辨：“能得陛下如此青睐，是她的福气，亦是萧家的福气。雏鹰能否翱翔九天，既看其鹰隼之志，更需陛下为其指明方向，廓清寰宇。老臣，拭目以待。”

皇帝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掌控一切的自信与一丝冰冷的锐意：“方向朕已指明。但愿她真能如太后寿宴当日一般，总能给朕出乎意料的惊喜。这沉寂已久的朝局，是时候需要一些新的活力，甚至是……一些鲶鱼了。”

而那不为人知的宫殿飞檐阴影之下，一道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身影，将乾元殿内生的一切，通过特殊方式迅传递出去。遥远的某处暗室中，神秘人聆听着汇报，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半块温润的玉佩，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期待与凝重：“兰台秘阁……直属御前……陛下这一步，棋走险着，却也精妙无比。既要用其才，更要将其牢牢置于股掌之间。萧瓷啊萧瓷，望你这把锋利的锦枭之刃，真能斩开那重重迷雾，而不是……最终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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