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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尘渊的余烟还未散尽,传承之树的叶片已先一步染上朝阳的金红。阿禾望着树顶最亮的那片叶,上面再没有惊心动魄的画面,只有条蜿蜒的路——那是用无数脚印踩出来的,从启明台一直伸向洪荒的尽头,路上散落着骨刀的碎片、海螺的残壳、药篓的草绳,每样东西上都沾着新的泥土。
“阿禾姐姐,你看他们!”双丫髻小姑娘拽着她的衣袖指向承脉河。渡口边挤满了人,不全是修士:黑风谷的农妇给即将出的少年塞了袋赤鳞米,说“揣着这个,饿了就想想田里的暖”;听潮阁的渔翁把磨亮的鱼骨叉递给渔家女,叉尖刻着新的潮纹,“记住,潮再大,也大不过心里的劲儿”;连南疆药庐的老药农都来了,背着半篓醒心草,分给每个要上路的人,“这草苦,但能让人记着,为啥要往前走”。
褐衣少年正在给骨刀缠新的草绳,绳结比上次更密,他手腕上还多了串海螺壳做的珠子——是渔家女送的,说“刀是刚的,珠是柔的,刚柔相济,路才走得远”。他身边的灰衣青年正打磨断剑,断口被磨成了圆润的弧度,却比从前更锋利:“木生说,断了的地方,说不定能长出新东西。”
说话间,传承之树突然落下无数片灵叶,像场金色的雨。叶片落在每个人肩头,叶面上自动浮现出字:落在少年肩上的写着“赤鳞田的新苗在等你”,落在渔家女肩头的是“东海的月光盼你归”,落在阿芽药篓上的,竟是灵鹿的蹄印,旁边写着“冰下的暖流还在长”。
“是树在给咱们指路呢!”小童举着布偶欢呼,他怀里的布偶肩头也落了片叶,上面画着个小小的药庐,“阿芽哥哥,灵鹿说你该有个新家啦!”
阿禾看着他们登上渡船,这次的船比以往更大,船舷上刻满了名字,有守路人,有普通人,还有几个刚刻上去的新名字——是在断尘渊那场火里,用自己的念护住了孩童的樵夫,用最后口灵力温着汤药的老妪。船帆升起时,阿禾现那帆是用无数块碎布拼成的,有修士的法袍一角,有农妇的头巾碎片,还有孩童的衣角,拼在一起,竟像面映着阳光的网。
“阿禾姐姐!”褐衣少年站在船头挥手,骨刀指向远方,“我们会把路修到看不见的地方去!”
“等我们回来,给树添新叶子!”渔家女的螺音远远传来,混着潮声,像句温柔的约定。
渡船消失在天际线时,传承之树的根须突然向上生长,枝丫刺破云层,无数片新叶在高空舒展,叶面上映出洪荒各地的新景象:黑风谷的赤鳞田扩展了三倍,田埂上插满了骨刀做的稻草人;听潮阁的渔船连成了片,像条银色的链,把东海的暖送到了更远的地方;南疆的密林里,新搭起了无数座药庐,药庐前的醒心草长得比树还高。
镇岳龟的龟甲上,裂纹已渐渐愈合,新的纹路正在生成,像条不断延伸的路。老者拄着紫木杖,轻轻敲了敲石坛:“你看,根本不用守,这光啊,自己就会往远处走。”
阿禾弯腰拾起片落在脚边的灵叶,叶面上没有字,只有团跳动的火苗,像极了当年她第一次引动灵力时,掌心亮起的那点光。风穿过树影,带来远方的气息,有赤鳞草的暖,有醒心草的苦,还有无数人在路上的脚步声。
她抬头,看见又有新的身影踏上石坛,他们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有孩子举着刚削好的木剑,有妇人捧着新烧的陶罐,还有个白老者,背着把锈迹斑斑的锄头,说“我年轻时没跟上队伍,现在还能赶得上吗?”
传承之树的叶片轻轻晃动,像在点头。阿禾笑着朝他们挥手,阳光落在她肩头,也落在每个新踏上石坛的人身上,暖洋洋的,像有人在说:
“路还长着呢,咱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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