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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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与胤祥的初次深谈（第1页）

雍正十年七月，京城的暑气裹着蝉鸣漫过紫禁城的宫墙，江兰正带着春桃和两个镖师，将一车厢南方特产往内务府送。车厢里码着整齐的苏州薄缎（淡粉、淡蓝各两百匹，是上个月苏州分店刚收的新货）、碧螺春茶盒（竹制包装，每盒三两，附带着手绘的泡茶说明），还有二十个苏绣兰草纹挂件——这些是按胤禛的口谕，给后宫和宗室的夏季赏赐，也是兰馨南北贸易步入正轨的见证。

“姑娘，前面就是内务府的偏门了，刘公公应该在那儿等咱们。”春桃掀开车帘，指着不远处挂着“内务府采买处”木牌的角门。江兰点点头，刚要下车，就听见廊下传来一阵压抑的闷哼声。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石青色亲王蟒袍的男子正扶着廊柱，左手紧紧按在胸口，眉头拧成一团，额角的汗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连呼吸都带着急促的喘息。他身边的侍从慌得手足无措，嘴里念叨着：“十三爷，您再忍忍，太医马上就到！”

是胤祥！江兰心里一紧。她虽未见过这位十三爷，却从江柱子和胤禛的闲谈中听过——胤祥是胤禛最信任的弟弟，九子夺嫡时因站在胤禛这边，被康熙圈禁数年，狱中受寒加之心力交瘁，落下了胸痛的病根，这些年虽经太医调理，却总在换季或劳累时作。

“春桃，把咱们带的薄荷茶拿过来。”江兰当机立断，快步走到胤祥身边。侍从见她是陌生女子，立刻上前阻拦：“你是谁？敢靠近十三爷！”

“我是兰馨商号的江兰，刚给内务府送贡品。”江兰语飞快，目光落在胤祥按胸口的位置，“十三爷这是胸肌紧张引的疼痛，我学过缓解之法，或许能帮上忙，总比等太医来强。”

胤祥此时已疼得说不出话，却从眼角余光瞥见江兰手里的兰馨标识（她的衣襟上别着淡青色兰花纹的木牌），又想起胤禛提过“兰馨江兰懂些民间实用技艺”，便艰难地摆了摆手，示意侍从让开。

江兰立刻让春桃将薄荷茶递到胤祥唇边，让他小口饮下（薄荷的清凉能暂时舒缓神经），自己则屈膝半蹲，指尖轻轻按压胤祥的胸口——她避开心脏位置，先按膻中穴（两乳头连线中点），用拇指顺时针轻揉，再沿肋骨边缘向两侧推按，最后按压内关穴（手腕横纹上两寸），这些都是护理专业学过的“肌肉紧张缓解手法”，能放松胸壁肌肉、促进局部气血流通。

“十三爷，若是疼得厉害就说一声，力度我可以调。”江兰的动作轻柔却精准，指尖能清晰感受到胤祥胸肌的僵硬——长期的旧疾让他此处肌肉常年处于紧绷状态，稍遇刺激就会痉挛。她一边按摩，一边轻声解释：“您这是旧伤引的肌肉粘连，按揉能松开粘连的纤维，比单靠汤药调理见效快些。”

起初，胤祥还因疼痛皱着眉，可随着江兰的按揉，胸口的紧绷感渐渐消散，那股钻心的疼竟真的减轻了大半。一盏茶的功夫，他已能松开按胸口的手，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只是脸色仍有些苍白。

“多谢江姑娘。”胤祥靠在廊柱上，声音虽轻却已有力，“方才若不是你，我恐怕要疼到太医来。你这手法，倒比太医院的推拿更实用。”

“十三爷过奖了，只是些民间实用的法子，不值一提。”江兰递上干净的帕子，让他擦汗。此时，内务府的刘公公和太医正好赶来，见胤祥已无大碍，都松了口气。太医给胤祥诊脉后，惊讶地说：“十三爷的胸脉比方才顺畅多了，江姑娘这手法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胤祥摆了摆手，对刘公公说：“贡品先让他们卸到采买处，你先忙。江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江兰跟着胤祥走进内务府旁的偏殿。偏殿陈设简单，只有一张八仙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一幅《漕运图》——后来她才知道，胤祥此时正分管漕运与民生，每日为新政事务操劳。侍从给两人倒上茶后便退了出去，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江姑娘，你可知我这胸痛的病根？”胤祥端着茶盏，目光落在杯中的茶叶上，语气带着几分怅然，“康熙四十七年，我因帮四哥说话，被皇阿玛圈禁在养蜂夹道，那地方冬冷夏热，我在里面住了三年，冬天没炭火，冻得胸口疼，后来就落下这毛病。这些年四哥登基，我帮着推行新政，忙起来疼得更频繁，太医也只说‘慢慢调理’，却没什么立竿见影的法子。”

江兰安静地听着，她知道这段历史，却没想到胤祥会如此坦诚地说起。她没有贸然安慰，只是轻声说：“十三爷若是不嫌弃，我可以教侍从几个简单的按摩手法，平时多按按，能减少作次数。另外，南方潮湿，北方干燥，您换季时注意保暖，少喝浓茶，多喝些温和的草药茶，比如陈皮茶，能理气，对胸口也有好处。”

胤祥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暖意。他本以为江兰只是个懂些技艺的商人，却没想到她不仅专业，还如此细心。他放下茶盏，话锋一转，聊起了朝政：“江姑娘，你做南北贸易，应该也感受到了，如今国库空虚得很。四哥登基后推行新政，摊丁入亩、火耗归公，都是为了充实国库、减轻百姓负担，可阻力重重——那些世家大族、地方官员，都想着维护自己的利益，明里暗里地反对，有的甚至故意拖延税收，让新政推行得举步维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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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握着茶盏的指尖顿了顿。她确实有感受——南北贸易中，常遇到地方官员索要“过路费”，虽有胤禛的关照能减免，却也看出基层执行的乱象。她想起穿越前学过的“财政管理”知识，结合兰馨的商业实践，随口说道：“十三爷，依我看，新政难推，关键在‘钱’和‘人’。钱的话，光靠收税不够，得‘开源节流’；人的话，得让官员和百姓都看到新政的好处，才愿意配合。”

“开源节流？”胤祥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喜，“我也正有此意！只是‘开源’该从何开，‘节流’该从何节，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法子。你倒说说，依你之见，该怎么‘开源’？”

“开源的话，可从贸易和民生入手。”江兰放下茶盏，条理清晰地分析，“比如咱们的南北贸易，现在每月能从江南运回两千匹绸缎、三千盒茶叶，这些在北方能卖上好价钱，不仅兰馨能赚，朝廷也能通过收商税增收；还有海外贸易，之前我把兰馨皂和丝绸卖到朝鲜、日本，赚了不少白银，若是能扩大规模，让更多大清的好东西卖到海外，定能为国库添不少收入。另外，包衣妇女工坊现在有一百五十多人，她们赚钱后能买更多东西，带动地方消费，商税自然也会增加，这也是‘开源’。”

胤祥听得认真，不时点头。他分管民生，深知贸易和就业对税收的重要性，江兰说的这些，不是空泛的理论，而是有实际成果支撑（兰馨的南北贸易、海外贸易都有实打实的盈利），比朝中官员那些“加税”的建议靠谱得多。

“那‘节流’呢？”胤祥追问。

“节流的话，可从宫廷和官府开支入手。”江兰继续说，“比如宫廷采买，以前多是通过中间商，层层加价，若是能像兰馨这样，直接跟产地合作（比如江南的丝绸商、武夷山的茶农），能省不少钱；还有官府的冗余开支，比如有些驿站常年闲置，却还在养着人，不如裁撤合并，把钱用在刀刃上。另外，官员的火耗归公后，可适当提高俸禄，减少他们贪腐的念头，从长远看，也是‘节流’——少了贪腐，国库的损失自然就少了。”

这些话正好说到了胤祥的心坎里。他早就觉得宫廷采买和官府开支有猫腻，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改革办法，江兰提出的“直采”“裁撤冗余”“高薪养廉”，既具体又可行，完全能融入新政的推行中。

“江姑娘，你这想法，竟与我不谋而合！”胤祥激动地站起身，“只是朝中官员要么墨守成规，要么各怀私心，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从民间和商业的角度提出切实可行的办法。四哥常说，‘治世需务实之才’，你便是这样的人。”

江兰连忙起身：“十三爷过誉了，我只是站在商人的角度，说些粗浅的看法，未必适合朝政。”

“不，很适合。”胤祥摆了摆手，语气坚定，“你说的‘开源节流’，既不损害百姓利益，又能充实国库，正好能破解新政的困境。我这就进宫跟四哥说，让他听听你的想法，说不定还能让你参与到新政的民生事务中，用你的商业经验帮着推行改革。”

江兰心里一动。她从包衣之女做起，一步步拓展商业版图，最终的目标就是能借助自己的现代知识，真正推动这个时代的变革，而参与新政，正是实现这个目标的关键一步。但她也明白，身份差距仍是阻碍，便谨慎地说：“十三爷，我只是个商人，恐难当此任。”

“身份不是问题。”胤祥笑着说，“四哥用人向来不拘一格，你能凭自己的本事把兰馨做到南北通吃，还能心系民生，这就比很多官员强。你放心，我会跟四哥好好说，至少让你的想法能被重视。”

两人又聊了近一个时辰，从南北贸易的细节，到包衣工坊的就业情况，再到新政推行中的具体困难，江兰知无不言，将自己观察到的民间问题和可行建议一一说出，胤祥则不时补充朝政的现状，两人越聊越投机，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日头偏西时，江兰才起身告辞。胤祥亲自送她到偏殿门口，递过一块刻着“胤祥”二字的玉牌：“江姑娘，以后若有需要进宫或与官府协调的事，凭这块玉牌，能省去不少麻烦。你的按摩手法，也别忘了教我的侍从。”

江兰接过玉牌，躬身谢恩：“谢十三爷。按摩手法我已写在纸上，让春桃留给侍从了。”

离开内务府，春桃忍不住问：“姑娘，十三爷可是亲王，您跟他聊了这么久，还得了玉牌，以后咱们兰馨在京城的生意，是不是更顺了？”

江兰看着手中的玉牌，玉质温润，刻字苍劲，心里满是踏实。她知道，与胤祥的这次深谈，不仅让她多了一位重要的支持者，更让她的理念有了进入朝政核心的机会——这比单纯的商业成功更有意义，也离她“时代变革者”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回到瑞祥号时，江老实和江王氏早已在门口等候。江老实见她手里的玉牌，惊讶地问：“兰丫头，这是亲王的玉牌吧？你怎么拿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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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兰把遇到胤祥、帮忙缓解胸痛、聊起朝政的事简单说了一遍。江王氏听完，激动地拉着她的手：“兰丫头，你真是有本事！连亲王都认可你，以后咱们兰馨再也不用怕有人刁难了！”

晚饭时，江兰把“开源节流”的想法也跟家人说了。江柱子正好托人捎信回来，说军营里也在推行“节流”，裁撤了冗余的后勤人员，把钱用在士兵的粮草上。江老实听了，笑着说：“还是兰丫头的想法好，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当差，都得‘开源节流’，日子才能过好。”

七月底，胤祥果然进宫见了胤禛，将江兰的“开源节流”建议和南北贸易、包衣工坊的情况一一禀报。胤禛听后，当即召见江兰，笑着说：“你这丫头，竟跟十三弟聊得如此投机，还提出了这么好的建议。朕打算让你参与到宫廷采买的改革中，帮着内务府直接对接产地，减少中间环节，你看可行？”

江兰躬身谢恩：“臣定不负陛下信任，定能把宫廷采买的事做好，为朝廷省下开支。”

从养心殿出来，江兰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心里满是感慨。与胤祥的初次深谈，就像一座桥梁，让她从商业领域一步步走向军政核心，也让她明白，真正的变革，需要商业的务实、官员的支持和百姓的认可。而她，会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行，用自己的能力，为这个时代带来更多的改变。

晚上，江兰坐在灯下，看着手中的玉牌和胤禛的任命文书，旁边放着兰馨南北贸易的账本。她想起白天胤祥说的“新政需要更多务实之人”，心里更加坚定——她不仅要做好宫廷采买的改革，还要把南北贸易做得更大，让“开源节流”的理念真正落地，帮胤禛推行新政，让百姓过上更好的日子。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玉牌和文书上，泛着柔和的光。江兰知道，这只是她参与新政的开始，未来还有更多的事要做，但只要有胤禛的信任、胤祥的支持和家人的陪伴，她就有信心，一步步实现从穿越者到时代变革者的蜕变，让这个时代，因为她的存在，变得更加美好。

第二天一早，江兰就去了内务府，与刘公公对接宫廷采买的改革事宜。刘公公见她有胤禛的任命和胤祥的玉牌，格外配合，当即拿出之前的采买账本，让她查看。江兰看着账本上“中间商加价三成”的记录，心里有了清晰的改革方案——第一步，列出宫廷常用的采买清单（丝绸、茶叶、日用品）；第二步，直接对接兰馨的南方供应商（苏州的丝绸商、武夷山的茶农）；第三步，用兰馨物流运输，减少损耗和运费。

看着刘公公认真记录的样子，江兰知道，宫廷采买改革的第一步，已经顺利迈出，而这一切，都始于那个夏日午后，与胤祥的那次偶然相遇和深度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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