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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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月下情牵话未来（第2页）

他盯着春织顶的蓝布巾，喉结动了动，终究没敢说话——上回他说女子读书无用，被学童们堵在茅厕门口背了半宿《千字文》，现在见着扎羊角辫的小丫头都打哆嗦。

晚间的识字班挤得像晒谷场。

春织站在杏树下，望着院坝里坐了三排人：有青溪村的小丫头，有邻村裹着蓝头巾的大姑娘，甚至还有个挎着竹篮的老妇人——她说自己儿子要去县里当学徒，想学几个字替他看信。

小林，你带第一排念天对地，雨对风春织把草纸课本分给最前排的小丫头，转头对霍砚笑，那间旧碾房，能收拾出来当教室不？

霍砚正踩着梯子修房檐，松针从他间落下来：后日就能搬桌凳。他指了指墙根堆着的毛竹，我砍了竹子，给你们编制纸篓。

月光爬上杏树时，识字班的孩子们还在念云对雨，雪对风。

春织抱着养母塞的热乎红薯往家走，霍砚提着松明子走在前面，火光把两人影子拉得老长。

要变天了。霍砚突然停住脚。

春织抬头，方才还清亮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半边。

山风卷着湿意扑来，她打了个寒颤，却被霍砚脱下的灰布衫裹了个严实——松脂味混着他体温，比炭盆还暖。

第一滴雨落下时，两人正跑过村外的山神庙。

霍砚拽着她钻进山路边的老树洞，雨水顺着他额角往下淌，在眉骨的疤上积成颗水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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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织靠在他肩头，听着雨打树叶的声，突然想起小时候躲雨的破庙，那时她缩在草堆里，冷得牙齿打颤，是养母用体温焐暖了她。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她轻声说。

霍砚的心跳声盖过了雨声。

他低头，见她睫毛上沾着水珠子，像落了层细雪：无论你想走多远，我都会在你身边。

春织的鼻尖突然酸。

她想起这三年：被二伯家砸了菜窖时，是霍砚扛着猎叉堵在院门口；养母病得下不了床时，是霍砚每天送山鸡熬汤；学塾里李文才刁难她时，是霍砚悄悄把刻着福兴里的木牌钉在窗上。

雨越下越大，树洞外的山径成了条小泥河。

春织正想把灰布衫往霍砚身上拉，忽听得远处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混在雨声里，像树根在泥里拔起的闷响，一下，两下，越来越近。

霍砚的背瞬间绷直。

他把春织往树洞里推了推，松明子的光映得他眼尾红——那是当年在镇北军里练出来的警觉。

春织攥住他的衣袖，能摸到他手臂上紧绷的肌肉。

雨声里，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霍砚望着黑暗深处，目光像淬了霜的猎刀。

他知道，青溪村的夜从来不是那么静的——就像去年冬天那伙流窜的山匪，就像二伯家总在半夜敲响的门。

但这一回，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他护着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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