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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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在想什么（第1页）

魏逸丞小口吞咽着粥，米粒软糯，胃里渐渐漫上暖意，可这暖意丝毫无法缓解他心头的焦渴，魏麟哲的存在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附着他所有的感知，那沉默如同悬在头顶的细丝，不知何时会落下，又会带来怎样的审判。

他偷偷抬起眼睫，想从男人侧脸的线条里读出一点端倪，却正好撞上魏麟哲收回的视线，那目光深不见底，带着一种审视般的探究，让他瞬间僵住，勺子磕在碗沿，出清脆的一声响。

“在想什么？”魏麟哲忽然开口问道。

魏逸丞捏着勺子的指节依旧泛白，粥的暖意仿佛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关怀冻结在了喉间，他慌乱地垂下眼，不敢让魏麟哲看见自己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先生没有追问，但这句在想什么比任何严厉的诘问都让他心慌，仿佛自己那些隐秘见不得光的心思已被全然看穿。

他摇了摇头，重新开始机械地吞咽着已经尝不出味道的米粥，心里却像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波澜骤起，无法平息，魏麟哲的改变他能感觉到，那不再是纯粹的长者对小辈的照拂，其中掺杂了太多他不敢深究的东西。

可正是这模糊带着不确定性的转变，让他从此刻开始，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他既敬畏又依恋的男人。

“小崽”魏麟哲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语气恢复了平常的淡然，仿佛刚才那句近乎撩拨的追问只是魏逸丞的错觉，“今天在家休息一天，明天回学校取成绩”

成绩…

这两个字像冰锥猝不及防地刺入心口，魏逸丞动作猛地停下，勺子哐当一声轻响落在碗沿，他垂着头，浓密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的慌乱与自责，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先生，对不起，我这次肯定没考好，不过我下次会努力的”

他几乎能预见到那并不理想的成绩单，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失望目光，尽管魏麟哲从未在学业上给过他过大的压力，但他自己无法容忍这样的失败，尤其是在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可能已经逾越了界限之后，他害怕让先生失望，害怕失去此刻这如同偷来的，带着暖意的关注。

预想中的沉默或者低气压并没有降临，一只温热干燥的手掌轻轻覆上了他的顶，揉了揉，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近乎安抚的温和。

“没关系，我不怪你”魏麟哲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平稳而笃定，“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不是敷衍，不是客套，那语气里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像磐石，稳稳地接住了他所有的不安和自我谴责，魏逸丞猛地抬起头，撞进魏麟哲深邃的眼眸里，那里没有半分责怪，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包容。

魏麟哲的手依然停留在他的间，那份温热的触感仿佛带着电流，窜进魏逸丞的四肢百骸，他怔怔地望着男人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像是蕴藏着风暴的深海，表面平静，内里却翻涌着他无法理解，却又本能渴望探寻的暗流。

“先……先生？”魏逸丞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这太不寻常了，若是往常，即便不会严厉斥责，魏麟哲也绝不会如此轻描淡写，他总会用那双看透一切的眼睛凝视他，直到他羞愧地低下头，主动剖析自己的错误，而非像现在这样，用近乎纵容的姿态，揉着他的头，告诉他没关系。

魏麟哲收回了手，指尖仿佛无意地掠过魏逸丞烫的耳廓，随即姿态闲适地靠回椅背，拿起了旁边的平板电脑，似乎准备处理公务，可魏逸丞分明感觉到，那看似专注的视线余光，仍若有似无地笼罩着自己。

“把粥喝完”男人语气平淡地吩咐，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魏逸丞低下头，重新拿起勺子，这一次，他努力让自己的动作显得自然，可心跳却如同擂鼓，粥已经微凉，黏腻地裹在舌上，但他还是依言，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胃里的暖意重新汇聚，这一次，似乎真的驱散了一些寒意，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松弛。

他忍不住再次偷瞄魏麟哲，晨光透过窗户，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高挺的鼻梁和紧抿的薄唇构成一种冷峻的线条，可方才那瞬间的温和与包容，又并非错觉，魏逸丞的心湖再次被搅乱，那种被审视，被探究的感觉又回来了，但这一次，其中夹杂了一丝近乎甜味的惶惑。

魏逸丞几乎是屏着呼吸将最后几口粥咽下，喉咙紧，连吞咽的动作都显得笨拙。他放下勺子，瓷勺与碗沿相碰，出细微的清脆声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先生，我吃完了”他低声说，垂着眼不敢看魏麟哲。

魏麟哲的视线从平板屏幕上移开，落在那只空了的碗上，又扫过少年依旧泛着薄红的脸颊和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

他应了一声，放下平板，拿起水杯和药片递过去，“现在把药吃了”

魏逸丞顺从地接过，将药片放入口中，又就着魏麟哲的手喝了几口水，温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带来一丝舒缓，但魏麟哲指尖无意中触碰到他下颌的皮肤，却像点燃了一小簇火苗，烫得他指尖微蜷。

男人接过空水杯，重新放回托盘，动作不疾不徐。他没有立刻离开，反而重新在床边坐了下来，目光沉静地落在魏逸丞身上。

魏逸丞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撞击着耳膜，魏麟哲就坐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做什么，只是看着他，这种专注又不带任何明确意图的凝视，比任何直接的质问更让他心慌意乱，他感觉自己像一件被置于聚光灯下的展品，每一寸细微的反应都被无限放大，无所遁形。

他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指尖陷进柔软的掌心，试图用这点微弱的痛感让自己镇定下来，可魏麟哲的目光如同实质，缓慢的拂过他的眉骨、眼睫，最终落在他微微抿起，还带着水光的唇上。

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每一秒都像是在温水中缓慢熬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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