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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离开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铁钉,楔入李火旺新生的、仍在每一寸都嘶吼着痛苦的意识核心。
他“站”在这片死寂的垃圾场漩涡中心,脚下是凝固的尸骸山与暗金结晶,手握与之几乎长为一体的青铜剑。这具被强行锻造出的躯壳沉重而尖锐,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体内无数痛苦螺纹骨骼与暗金脉管的摩擦,出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
混沌海依旧在四面八方汹涌咆哮,扭曲的色彩与无意义的噪音是永恒的背景。这片垃圾场只是狂暴海洋中一个短暂的、畸形的宁静点,迟早会被更大的洋流裹挟、吞没。
他必须走。
可是…去哪里?
“家”的坐标早已模糊,连同那些温暖的记忆碎片,大多已在之前的崩溃与重塑中湮灭,只剩下一点被青铜剑火光守护的核心残响,如同风中残烛,指引着一个大致却虚无的方向。
而另一个方向,更深邃的混沌中,则隐隐传来另一种…牵引。一种冰冷的、熟悉的、让他每一根痛苦骨骼都为之战栗的牵引——那是来自金色存在的方向,是囚笼与定义的方向,尽管微弱,却如同跗骨之蛆,从未真正断绝。
两个方向,代表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
李火旺没有犹豫。他握紧了青铜剑,剑柄与他掌骨的连接处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却也带来一丝奇异的坚定。他“看”向那温暖残响指引的大致方位。
然后,他尝试迈出第一步。
“咔嚓…咯吱…”
这具新身体移动起来远比想象的更艰难。它不是行走,更像是在拖曳一座布满尖刺的刑架。每一步落下,苍白骨甲与暗金纹路与脚下凝固的虫尸和结晶摩擦,迸出细小的、苍白的火花和暗金色的碎屑。混沌海的流质似乎也格外“粘稠”,阻碍着他的前进。
他像是一个初生的、笨拙却坚韧的怪物,在这片坟场中艰难跋涉,朝着垃圾场漩涡的边缘挪去。
越靠近边缘,混沌海的狂乱力量就越明显。巨大的残骸被无形的力量带动,缓慢碰撞、翻滚,出沉闷的巨响。一些细小的、诡异的寄生生物附着在那些残骸上,出窸窸窣窣的声响,用无数复眼“注视”着这个不之客。
李火旺握紧剑,那道竖直的暗金裂缝警惕地“扫视”四周。青铜剑沉寂着,唯有剑身裂纹深处,那一点温暖火光微弱却稳定地闪烁着,驱散着靠近的恶意与寒冷。
终于,他抵达了垃圾场漩涡的边缘。眼前不再是相对有序的残骸坟场,而是彻底狂暴、无序的混沌能量乱流。色彩在这里扭曲成无法形容的漩涡,噪音尖锐得足以撕裂弱小的存在。
从这里开始,才是真正的混沌海航行。
李火旺停顿了一下,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座凝固的尸骸山和那个被永恒定格在蜕变前一刻的“苍白李火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那是恐惧、庆幸、厌恶,以及一丝…同病相怜的悲哀?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无用的情绪压下。集中全部意志,准备踏入那片狂乱之海。
就在他抬脚的瞬间——
异变陡生!
他脚下那片由凝固虫尸和暗金结晶构成的大地,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不是洋流引起的普通震动,而是某种…苏醒的征兆!
“咔嚓…轰隆隆…”
以那座尸骸山为中心,巨大的裂缝再次出现,并且急蔓延!这一次,裂缝中涌出的不再是暗金色的光泽,而是…浓稠的、漆黑的、散着绝对虚无与死寂气息的…“液体”!
这些黑色液体所过之处,凝固的虫尸和结晶如同遇到热刀的黄油般无声地融化、消解!连混沌海的狂乱流质似乎都在畏惧地退避!
归墟之息!
李火旺的核心猛地一缩,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极致的恐惧攫住了他!这是比混沌海本身更加古老、更加终极的消亡之力!是万物最终的归宿!这片垃圾场根本不是简单的沉积点,它下方竟然连通着…归墟之喉?!
难怪那些苍白光虫会死绝,规则沉淀会固化!它们是被这归墟之息浸染、杀死的!
(…检测到高浓度归墟活性…原坐标废弃…警告…远离…)
连那遥远金色存在传来的、微弱的牵引意念,都带上了一丝清晰的惊惧,瞬间断开了与此地的所有连接,逃也似地缩了回去!
“呃!”李火旺想也不想,爆出全部力量,猛地向混沌海的方向扑去!
脚下的“大地”正在飞消融塌陷!那漆黑的归墟之液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向上蔓延,试图缠绕吞噬一切!
轰!!!
李火旺险之又险地扑入了狂暴的混沌能量乱流之中,几乎是同时,他原本站立的地方彻底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扩张的黑色漩涡,疯狂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残骸!连光线和声音都被那黑色漩涡吸入、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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