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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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残躯新肢与饲谵（第2页）

旁边一堆缠绕的线缆和破损金属片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紧接着，一个瘦小的、顶着巨大黑眼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是那个带路的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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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居然没死？它跟着逃进了管道，却又去而复返？

它黑色的眼睛警惕地、飞快地扫视着周围，最终落在被禁锢在裂缝中的李火旺身上。它的眼神极其复杂，混合着残留的恐惧、一种难以置信的惊讶，以及……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见证了某种“神迹”或“灾祸”的敬畏。

它确认没有立即的危险后，才像一只受惊的虫子般，缓缓地从藏身处爬了出来。它的动作比之前更加小心，似乎生怕惊扰了这片区域那疲惫的嗡鸣。

它爬到李火旺附近，不敢靠得太近，尤其是避开那条扎根于结构的邪腿。它伸出细瘦的手指，指向李火旺，又指了指周围的结构，出极其低微的、气音般的嘶语：

“……你……‘焊’住了……‘大轮’的‘伤’……”

它似乎认为李火旺用自已的身体，“焊补”了这片机械结构的损伤？

小人又指了指李火旺那条异化的腿，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困惑与畏惧：“你的‘枝’……活了……真的活了……它吃‘大轮’……现在……成了‘大轮’的小‘轮’……”

它的词汇无法准确描述，但李火旺大概明白了。他腿里那东西疯狂汲取活缆的能量，在清道夫的攻击下非但没被清除，反而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幸存下来，并与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机械残骸形成了某种共生或者寄生关系？它成了这个巨大机械体的一个微小组成部分，一个拥有一定自主性的“小轮子”？

而他自己，则是这个“小轮子”不幸的宿主和载体。

小人观察了他一会儿，似乎看出他极度虚弱。它犹豫了一下，转身从后面的杂物堆里拖出来一小块东西。

那不再是锈菇，而是一块看起来相对“干净”的、灰白色的凝结物，像是某种高能润滑脂冷却后的产物，散着淡淡的油脂味。

“吃……”小人将那块东西推过来一点，“‘冷膏’……能活……”

李火旺看着那块来历不明的膏状物，胃里本能地排斥。但他太虚弱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渴求能量。而且，他腿内的那个存在，对这块“冷膏”并没有表现出对“大轮之血”那样的狂热，只是传来一种模糊的、可以接受的意念。

他艰难地抬起相对完好的右手，手指颤抖地抓起那块“冷膏”。触感冰冷滑腻。他闭上眼睛，将其塞进嘴里。

没有味道，只有一种冰冷的、油脂般的糊状感。它缓缓滑入喉咙，带来一种舒缓的、修复性的能量，慢慢滋养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

小人看着他吃下去，似乎松了口气。

它蹲在不远处，抱着膝盖，巨大的黑眼望着李火旺，或者说，望着他那条异化的腿，时不时出极低的自言自语，用的是那种李火旺听不懂的古语碎片，仿佛在吟诵着什么。

李火旺靠在冰冷坚硬的机械内壁上，感受着体内那一点点恢复的生机，以及那条将他与此地牢牢锁死的、冰冷而强大的异腿。

他活下来了。以一种比死亡更加诡异、更加非人的方式。

他成了这庞大机械地狱中的一个畸形零件，一个被自已肢体寄生并改造的囚徒。

腿内的嘶语再次低低响起，这次带上了某种指示的意味：

“……等待……修复……同化……”

李火旺望着缝隙外那片无尽的、黑暗的机械废墟，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的光彩，渐渐被冰冷的金属反光和暗红色的能量流所淹没。

他不再挣扎。

只是静静地，听着那疲惫的嗡鸣，听着那滴答的粘液声，听着体内体外那两个非人存在的低语。

等待着他那未知的、注定更加疯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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