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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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啮痕（第1页）

黑暗粘稠得如同油污，灌满了李火旺的口鼻耳眼。他只剩下爬，像一条被打断了脊骨的蠕虫，靠着那条尚能力的左腿和完好的右臂，在狭窄得令人窒息的通道里拼命向前蹬抓。

身后，那疯狂的哒哒声紧追不舍，不再是单一的声响，而是混杂了湿重粘腻的拖拽声、菌丝摩擦洞壁的嘶啦声、以及某种更深沉、更庞大的事物碾过锈蚀地面的沉闷轰鸣！

母床醒了！它的一部分追来了！

甜腥的恶臭浓郁得如同实体，死死缀在后面，无论他爬得多快，那味道都如影随形，甚至还在不断靠近！

左臂的锈斑滚烫得吓人，不再是轻微的悸动，而是一种尖锐的、啃噬般的疼痛，仿佛皮下的不是斑纹，而是一群活着的、急于破体而出的铁锈虫！它们在兴奋，在嘶鸣，与后方那恐怖的存在产生着令人绝望的共鸣。

通道似乎在向下倾斜，越来越陡峭。四壁不再是冰冷的金属或岩石，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柔软、带着弹性的锈蚀菌毯，爬过时留下明显的粘液拖痕。

这根本不是通道！这他妈是那东西的“食道”！

这个念头如同冰锥刺入李火旺的脑海，让他几乎狂。他猛地扭头，用嘴里叼着的那根金属条狠狠刺向旁边的菌毯壁！

噗嗤！

一种介于撕裂腐烂皮革和戳破脓包之间的触感反馈回来。被刺破的地方猛地收缩，溅射出几滴暗红色的、带着强烈铁腥味的粘稠液体，溅在他的脸上，灼烧般刺痛。

同时，整个通道——或者说食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

轰隆隆……

后方传来的轰鸣声陡然加大，那哒哒的追逐声瞬间变得无比狂躁和接近！

李火旺心中骇然，不敢再攻击，只能更加拼命地向前爬！他意识到，自已的攻击不仅无法造成有效伤害，反而刺激了这东西，加快了它的蠕动和追击！

右腿断处每一次摩擦地面都带来钻心的剧痛，但此刻都被更庞大的恐惧压了下去。他能感觉到身后的热浪，那股带着腐朽金属气息的、令人作呕的“呼吸”！

光线几乎完全消失，只有左臂锈斑散出的、极其微弱的、不祥的暗红色光晕，勉强照亮前方不到一尺的范围。这光芒映照下的菌毯壁，呈现出一种活物般的、微微搏动的脉络结构。

完蛋了！要死了！要被消化在这怪物的肚子里，变成它的一部分！

绝望如同冰冷的锈水，灌满他的心脏。

就在他意识几乎要被恐惧和疲惫吞噬时，前方极远处，似乎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不同于锈蚀红光的、冰冷的淡蓝色光芒？

那光点极小，却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浓重的黑暗和绝望。

有出口？！或者……是另一个陷阱？

但无论是什么，都比身后那正在逼近的、无可名状的恐怖要好！

求生的本能爆出最后的力量，李火旺朝着那点微光疯狂爬去！

距离在一点点拉近。那蓝光虽然微弱，却稳定而冰冷，给人一种奇异的、与周围锈蚀环境格格不入的洁净感。

身后的轰鸣和哒哒声已经到了几乎贴背的距离！一股强劲的、带着吸力的气流从后方传来，试图将他拖回去！腥风扑鼻！

李火旺出野兽般的嚎叫，左腿猛地一蹬，身体借着通道向下的坡度向前猛地一窜！

噗通！

他整个人摔出了通道口，重重砸落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摔得他眼冒金星，几乎背过气去。

他猛地回头，只见他冲出的那个“洞口”，根本不是什么规整的出口，而是一个巨大的、边缘不规则、布满撕裂痕迹和蠕动菌丝的破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强行撑破的！

此刻，那破口内一片令人心悸的黑暗，只有无数疯狂舞动的锈红色菌丝触须和那急促到连成一片的哒哒声从中涌出！

它们要出来了！

李火旺连滚带爬地向后缩，目光急扫周围。

这里是一个相对宽阔的空间，像是一条废弃的巨大管道内部，或者某个设施的维修层。地面和墙壁是某种黯淡的银灰色金属，但同样布满了锈蚀的痕迹和干涸的油污。空气中弥漫着另一种味道——不再是纯粹的甜腥，而是混合了臭氧、尘埃和某种……冷冽的、类似薄荷却又带着金属余韵的气息。

那点救了他命的淡蓝色光芒，来源于他侧前方墙壁上镶嵌着的一盏灯。灯罩大部分已经破损，但里面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晶体仍在顽强地散着微光。这种灯沿着通道向两端延伸，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盏，大部分都已熄灭，只有零星几盏还在提供着聊胜于无的照明。

正是这冰冷的光线，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锈蚀的蔓延。可以看到，靠近灯光的地方，那些银灰色的金属壁还保留着原本的色泽，而光线照不到的远处阴影里，则覆盖着熟悉的暗红色锈痂。

“嘶嘎——！！！”

一声尖锐、扭曲、完全不似生物能出的咆哮从那个破口内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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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一团巨大的、难以形容的暗红色事物猛地从中挤了出来！

那是由无数菌丝、锈蚀的金属碎片、破碎的零件以及扭曲的、尚未完全消化的有机残骸强行聚合而成的“前端”！它的中心，隐约可见那张残存的、镶嵌着金属球的“脸”，此刻扭曲成了极度愤怒和饥饿的表情！无数菌丝从它体内爆射而出，如同感知的触须，疯狂地抽打着空气，寻找着李火旺的踪迹！

但它似乎极其厌恶、或者说畏惧那冰冷的蓝光！

它挤出的部分停留在破口阴影的边缘，那些狂舞的菌丝触须一旦探入蓝光照射的范围，就会猛地收缩回去，表面出轻微的“嗤嗤”声，冒起一丝丝白烟，仿佛被灼伤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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