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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至暗时刻2（第1页）

第四十一章至暗时刻（2）

那时候，凡事都要争强好胜的孟磊，总喜欢讨伐一些什麽。不止是帮我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就连老一辈的恩怨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你知道咱爷爷是被那老郑头害死的吗？”有一天，孟磊突然问我。其实我对郑爷爷的印象不错，每次在小区里碰见，他都要先跟我打招呼的，那麽我自然要热情地回礼喽。如果大芳也在，郑爷爷则会第一个跟她打招呼，大芳不会做没礼貌的事情，再不爱说话，也能至少点头笑一笑。所以在刘桂兰一次次咒骂郑爷爷发泄的时候，我脑子里总会生出数不尽的问号——郑爷爷是怎麽把姥爷害死的？郑爷爷真的是坏人吗？我若问刘桂兰，她则会满脸悲苦地告诉我，姥爷是因为郑爷爷才摔死的，再细问，她便什麽也不说了。至于真相到底是什麽，孟磊也不知道，但孟磊却觉得自己有使命替爷爷复仇呢。“罗小米，要不是那个老郑头，爷爷就不会英年早逝，爷爷不英年早逝，咱们家的条件就会比现在好得多呢！”“那又怎麽样？”“怎麽样？他不让咱们好过，咱们也不能让他好过。”“可是郑爷爷已经去世了。”“但他还有孙子啊！”孟磊就是在那时候将魔爪伸向郑峰的。起初孟磊只是时不时地找找郑峰麻烦，比如偶尔碰见他，会故意加快速度走上前撞他一趔趄，或是趁他蹲下身系鞋带的时候上去踹上一脚，让他摔个狗吃屎。看到郑峰的倒霉样，孟磊便会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报以雷鸣般的笑声。郑峰通常不予计较，主要是计较不过，他本来就生得脾胃虚弱的样子，还一头营养不良的黄毛，感觉风稍大点就容易给他吹成不明飞行物呢，跟孟磊一对一都不可能是对手，更别提一他们对一大堆了。每当孟磊向我讲述他欺负郑峰的那些事迹的时候，都是一脸自豪的样子，好像他是家族英雄呢。但我却恨不得立刻堵住耳朵，躲避他的荼毒。“你别再那麽对郑峰了，姥爷的事跟他又没关系。”我曾这样对孟磊说。“父债子还懂不懂？爷爷的债也可以让孙子来还。”“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到当年底是怎麽一回事儿，这种事应该让他们大人去追究，…

那时候，凡事都要争强好胜的孟磊，总喜欢讨伐一些什麽。不止是帮我这个不成器的妹妹，就连老一辈的恩怨也在他的管辖范围内。

“你知道咱爷爷是被那老郑头害死的吗？”有一天，孟磊突然问我。

其实我对郑爷爷的印象不错，每次在小区里碰见，他都要先跟我打招呼的，那麽我自然要热情地回礼喽。如果大芳也在，郑爷爷则会第一个跟她打招呼，大芳不会做没礼貌的事情，再不爱说话，也能至少点头笑一笑。所以在刘桂兰一次次咒骂郑爷爷发泄的时候，我脑子里总会生出数不尽的问号——郑爷爷是怎麽把姥爷害死的？郑爷爷真的是坏人吗？我若问刘桂兰，她则会满脸悲苦地告诉我，姥爷是因为郑爷爷才摔死的，再细问，她便什麽也不说了。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麽，孟磊也不知道，但孟磊却觉得自己有使命替爷爷复仇呢。

“罗小米，要不是那个老郑头，爷爷就不会英年早逝，爷爷不英年早逝，咱们家的条件就会比现在好得多呢！”

“那又怎麽样？”

“怎麽样？他不让咱们好过，咱们也不能让他好过。”

“可是郑爷爷已经去世了。”

“但他还有孙子啊！”

孟磊就是在那时候将魔爪伸向郑峰的。

起初孟磊只是时不时地找找郑峰麻烦，比如偶尔碰见他，会故意加快速度走上前撞他一趔趄，或是趁他蹲下身系鞋带的时候上去踹上一脚，让他摔个狗吃屎。看到郑峰的倒霉样，孟磊便会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报以雷鸣般的笑声。

郑峰通常不予计较，主要是计较不过，他本来就生得脾胃虚弱的样子，还一头营养不良的黄毛，感觉风稍大点就容易给他吹成不明飞行物呢，跟孟磊一对一都不可能是对手，更别提一他们对一大堆了。

每当孟磊向我讲述他欺负郑峰的那些事迹的时候，都是一脸自豪的样子，好像他是家族英雄呢。但我却恨不得立刻堵住耳朵，躲避他的荼毒。

“你别再那麽对郑峰了，姥爷的事跟他又没关系。”我曾这样对孟磊说。

“父债子还懂不懂？爷爷的债也可以让孙子来还。”

“可是你根本不知道到当年底是怎麽一回事儿，这种事应该让他们大人去追究，大人都不计较，咱们小孩子掺和什麽呢？反正我妈最不喜欢我打听大人的事儿了，而且郑爷爷要是真的害死了姥爷，当年可以抓他坐牢啊，没听说爷爷杀人让孙子进监狱的。”

“我的事儿你少管。”孟磊说不过我，只好凶我。

“不让我管，你就别跟我说，不然我告诉姥姥去！”我梗着脖子跟他较劲。

“你敢！别以为你是我妹我就不会动你，惹急了我照样收拾！”孟磊怒气冲冲地警告我，“你知道你们班那男生为什麽会当衆跟你道歉吗？那是十多个耳刮子换来的。我能让他对你好，也能让他对你坏，你要是不想挨抽就给我老实点儿。”

我得承认我是有些怕孟磊的，尤其在他翻脸的时候。我觉得他挺神通广大的，所以他做的那些事儿，我自然不敢告诉任何人。我不喜欢节外生枝，只想过好自己平静的小日子。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孟磊还是会跟我分享他又对郑峰做了什麽。包括但不限于把他堵在厕所抽嘴巴，朝他的脸上吐口水，拍下他各种狼狈相作为观赏取乐......

我听得直发抖呢。同时我也想不明白郑峰为什麽不反抗？他完全可以告诉家长丶老师，或是报警，哪怕就是跟这些混蛋同归于尽，也好过这麽窝囊的逆来顺受。但有时我觉得我的不解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不然当我的书包被挂上树杈的时候，我为什麽没有告老师找家长，或是跟那泼皮无赖同归于尽呢？人就是这样，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说起来总是轻飘飘的。

所以可能对于他来说，也是忍耐比呼喊要容易得多吧。

不论如何，反正他就是什麽都没做，他吃定了孟磊的威胁，他将一切都忍下，却换来了孟磊的变本加厉。

我眼看着他的面相由温和过度到疲惫，眼神由清澈进化成惊恐。偶尔在小区碰面的时候，他远远地看见我就会自动靠着墙根躲避，好像孟磊就藏在我身後似的。

我能感觉到一个好端端的人，正在被某种不对头的疯狂毁掉。我时不时便会生出一股冲动，想要做点正义的事情，我还特别想亲口问问郑峰，他为什麽什麽都不做？但我终究没采取任何行动，一是我没有胆量，二是我不擅长揭别人的伤疤。我恨不得躲得远远的，举家搬迁到如梦似幻的童话世界里去。

但我终究躲不掉，命运赋予我的沉重还是如期降临了。

那年暑假的某一天，我正在家里吃着西瓜看《名侦探柯南》。孟磊突然跑来敲门，说找我有事，然後便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出了家门。

“罗小米，还有一年我就要去读大学了，就没法再罩着你了，所以在走之前，我得教会你点儿什麽。”

孟磊把我带到了不远的一处小区，我跟着他上楼，他说那是他朋友的住处。进了门，我看到了经常跟孟磊厮混在一块儿的那两个男孩，以及被他们控制住的一脸战战兢兢的郑峰。

那一刻我意识到事情不妙，但显然孟磊是有备而来的，他插上了门，说什麽都不肯让我走。

“你们要干什麽？你们不许欺负人。”我很想义正严词地说出这些话，但声音一出口就开始颤抖了，直接露了怯。

而且根本没人理我，好像没人听见我在说话。

孟磊来到郑峰身边问：“知道为什麽把你带到这儿吗？”

郑峰摇头，眼眶红红的。

“不知道？你再说个不知道？我要的东西呢？”

“我找了，但我真的找不到。”

“是找不到，还是根本不想找？”

“我找不到。”郑峰一脸恳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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