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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揽着宋时的肩背,好叫他在自己腿上躺得更舒服些,低声与他商议:“火油是军中严控之物,便在咱们陕西,也只能少少弄到些作药材、膏车之用的,做不成多少事。等回头我从榆楚弄几车石油
回来,到时候咱们便将化学书里写的那些油和塑料都弄出来。”
宋时却摇了摇头,侧脸贴着他的腿晃动,帽子险些从头上滚下去,细细轻轻的动作磨得他心口微痒。
他将那帽子接住,只这一错眼的工夫宋时便从垫子上爬了起来,将下巴搭在他肩头,软语劝道:“我可不舍得你冒这种风险。虽说你是监察九边的御史,可边军的东西哪儿能随便往内地带的?咱们这边又有周王在,京里两位亲王一边内斗一边都盯着咱们,万一有人举报你,这可就成了造反的明证了。”
宋时是历史与文化旅游专业出身,各种正史、野史,尤其宫斗剧看得可多了。看的书多了,警惕性就强,夺嫡的黑幕摸得门儿清,从不因为那两位皇子年轻就看低他们。
民间采买些火油当润滑剂不要紧,他们就算了,还不如在榆楚那边就地建个兵工厂,炼出柴油、汽油……直接搞出发动机献给皇上,走上层路线,把军洗成工业用品。
反正周王镇抚九边,有监察军需物资的职责,让他们把军用火油提炼一下,提升性能,也算在职权之内。
桓凌思忖了一阵,说道:“在军中炼火油之事不妨与杨巡抚商议,请他担待一二。不过咱们还是得自己先试一回——本地商人那里就有膏车轮的石脂,咱们寻他们要些,自己在学院试着分馏便是了。”
宋时又在他肩上轻轻点了点头,跪坐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从高一分班之后就没再碰过化学了,有机化学……也就这名字我认识,别的都不认识了。大郑化工业的将来就靠你了,桓哥!”
他决定还是把精力投到玻璃厂,研究出个能测高温的温度计,替他们以后分馏石油做准备吧。
桓凌听到他又给自己起了个新称呼,不禁微微一笑,陪着他展望未来:“咱们将来不光有石油化工,等你桓哥跟着周王殿下收复域外疆土,就给你寻橡胶草来。咱们汉中府、陕西省都叫它种遍此草,萃取出胶来,给你做轮胎。”
以后也让你坐上不用马拉的,平稳得可做房子的钢铁大车。
这理想实在高远,听得宋时又感动又惭愧——人家桓凌生在没有汽车的时代,还能展望将来造出有轮胎的高级轿车来;而他这个现代人一想到石化,想到汽缸,就根本不再想橡胶轮胎,只想着履带拖拉机了。
想到履带竟不思发明坦克,直接奔着履带拖拉机就去了,可见他的思想僵化之严重……
算了,反正他现在有思想不僵化的贤内助呢。
第章
此时正是寒露前后,天色渐凉,夏秋多雨的时候过去,河中水位也渐渐降低,岸边淤泥里一片蛙声鼓噪。稻田两侧的农田已染上了一片粲金,田里泥土已经晒干了,庄户们挥着钐刀、镰刀,一丛丛地收割新稻。
割下来的稻子堆在道边晒谷场旁,有的人家晒场上摆着转轮式打谷机。铁铸的、钉满梳齿的转轮随着脚踏的节拍飞转,另有人抱着稻杆,将稻穗放到轮上,便被高速转动的铁齿梳下来,抛飞向对面。
宋时趴在窗口看着稻谷飞转的情景,“啧啧”叹道:“看咱做的这人力打谷机,干活儿也不比电机差多少嘛,还静音、环保,不容易出事故。”
他虽然没发明过什么东西,全靠搬运,但也时常以民间发明家自居,看这些东西都跟自己的孩子似的,哪哪儿都好。桓凌也凑上去看这片农家丰收景象,度着那里离大道的远近,提议道:“要么你在车里等等我,我下去问问百姓们如何看宋知府的惠民之政,回来告诉你?”
宋时这一上午也躺了不少时候,此时摸着腰腿也不大酸了,索性就要跟他一起去。
桓凌还担心他哪里不适,宋时直接抬手,按住他的双唇:“你也把我看得忒不济了,我这腰也是能随便做一百个仰卧起坐的,昨晚那都不算什么。”
就是有点儿肌肉拉伤,慢慢活动也正好活动开了呢。
他叫人停了车,桓凌便先跳了下去,替他搬了登车凳,又伸出手扶着他,让他稳稳当当落地,两人一道往道边走去。
随行的白役们也要跟上,宋时摆了摆手,吩咐道:“不必跟上来,那些都是力农的庄户,又不是乱匪,哪里就要这么多护着。”
这两年因着工厂用人的关系,汉中附近已经经历过多次人口普查,凡有工作能力的壮年男女都叫他筛过一遍了。别说这土地平坦肥沃的河谷地方,连天台山等地野山沟里藏的山匪、马帮之流都没有跑得了的,都在各矿区、厂区劳动改造着呢。
如今的汉中府,已经不是他们刚到本地,在外头住一宿都要担心有贼的时候了。
他们也不带随从,只两个人相扶相伴,踱着方步缓缓下了官道,走向围观打谷的百姓。
此地离着试验田所在的秦家滩尚远,平常两人也不在此地停留,那些打谷的不认得他二人,只当他们是出来秋游的普通学子。但百姓对书生天然有些敬畏,这片晒场的主人家便倒了粗茶给他们喝,问他们是哪里人。
不像是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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