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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因他对她的好,便忽略他的恶,将原则丢弃践踏,那便是将固守本心的自己一并抛弃,留下的不过是个只知享乐,不分是非的卑劣之徒!
十指甲肉处灼痛骤起,兰浓浓扶着桌沿缓缓坐下,偏头刹那,清泪如断珠连串坠下:“人生在世,皆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想再与你反复解释,正如你所坚持而放不下的,我亦如此。”
覃景尧原不明白,亦不能理解她为何执拗于这些细枝末节。
人之所求,无外乎权丶利丶名丶财丶色。他纵骗她在先,却给了她世人所求的一切,包括爱。
直至此刻,他才恍然,她对他的爱,远不及她那所谓坚持。
抑或,在真相戳破前,她也未必如表现的那般爱他。
若爱得深切,又岂会无法原谅?
究其根本,是她不爱他。
握紧的手背上青筋如蛇游移,实木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覃景尧忽地松手,胸膛几度起伏,微阖眸,唇角轻提似笑,随即坐直身,擡眼看她:“如此说来,无论我如何弥补,于浓浓而言,皆是无济于事了?”
兰浓浓心头一跳,直觉捕捉到危险。她喉头轻咽,神情空茫,声音飘忽无措:“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她忽而擡头迎上他,含泪问:“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才能两全?”
低笑声猝然响起,覃景尧擡起右手,神情温柔如诱哄:“浓浓只需爱我,便可两全。”
兰浓浓望向那只手。她知道,只要走过去牵住它,这一关便算过了,
而这,亦正是她预想的结果。
夜至,寒风呼啸声被厚帘阻隔。
白底暖靴一步步踏过满地水渍碎片。
覃景尧擡着的手未动分毫,眉心却几不可察地一蹙。他合拢手掌,目光上移,将主动走来的女子拉至身前。
他先检查她的双手,经一日一夜药膏滋养,甲肉分离处已见修复,然甲面黏连仍是一片嫩红,正是方才怒摔所致。他将这双纤指拢在掌心暖着,身体靠向椅背,她便不得不倾身而来,膝抵椅沿方能站稳,恍如主动投怀。
五指抚上她的脸,拇指在淡紫色唇角摩挲。他垂眸轻声问:“方才用膳时唇齿可痛?”
兰浓浓双手被锢,俯身仰首的姿势令腰颈绷得生疼。闻言下意识抿了抿唇,却无意作答。正欲重提姑姑们的下落,他已自顾拨开她的唇瓣。
她下意识便要挣扎合唇,却无意撞上他投来的目光。喉头一哽,眼睫颤了几颤,终是将这近乎羞辱的动作忍下。
“比之昨夜好了许多。这几日便委屈浓浓先用些软食,待好了再随你心意。”
唇被合上时,兰浓浓只觉脑中一片麻木。腿侧被人轻轻一撞,膝弯倏地一软,未及回神已跌坐下去。根本未听清他都说了些什麽,只牢记着要做之事。稳了稳气息,眼里噙着湿意望向他,涩声开口,
“我姑姑们,到底在何处?”
覃景尧指腹在她隐现的梨涡处流连,低笑道:“浓浓当知,人总要为自己做下的错事,付出代价。”
“覃景尧!”
兰浓浓俄而大怒,身子却被人紧紧锢住动弹不得。她恨得要破口大骂,却因他下一句含笑的话语骤然哽住,
“浓浓乖乖的,自然一切都好。”
覃景尧看她紧闭着眼,唇瓣紧抿,下颌紧绷,胸前起伏不定,一副忍辱负重的模样,心头无半分快意,开口时声线却似浸着温存,
“昨日元日,你我夫妻本该欢聚一堂。浓浓出门时亦亲口答应等我来接,却食言于为夫。不知夫人,欲如何补偿?”
自醒来至今,不过小半个时辰,兰浓浓却觉得度日如年。她不想将时间浪费在这等似是而非的纠缠里,按捺住心头燥意,睁眼看他:“你欲如何?”
覃景尧松开手,不再禁锢着她,双臂懒懒搭在扶手上,目光在她唇上游移一瞬,却是笑而不语。
兰浓浓刚直起的身子登时僵在原地,心头强抑的恨怒却再次勃发!
姑姑们下落不明,她心急如焚,他却一而再顾左右而言他!然而这甚至算不得最紧要的--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麽?”
兰浓浓徐徐开口,随着声音渐扬,眸中火光似要燃起,“这里是庵堂!前殿便供着佛像,是姑姑们清修之地!”
“你这是在辱佛,更是在侮辱我!”
覃景尧却答得从容:“佛家讲求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若你我夫妻能在此重归于好,方是佛祖乐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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