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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他轻笑应允,眸底却深不见底。
兰浓浓未料他应得如此轻易,怔忪间竟被他欺身逼近,唇上倏地被啄吻,她猛一回神,强抑逃离之念,扭头,喘着粗气道:“我要独自出门。”
不想他仍是无有不应,“好。”
兰浓浓心知他爽快答应必有蹊跷,但她已无暇顾及,只要能踏出此门,方有寻得破局之机。
却不等她高兴,他那厢但书紧随而至。
覃景尧迎向她愤然怒视的眸光,那双蓬勃韧亮的明眸终于映出他的身影,只熨得他心头滚烫。但这还不够,
“浓浓许久未对我笑了,”
他擡指,于她凝脂般的左颊意味深长地轻点摩挲。
自刻意冷面相对以来,兰浓浓亦许久未感到如此气怒攻心。她昂首怒视,愈觉眼前这张脸面目可憎。
她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僵硬地牵起唇角,那强挤出的梨涡浅淡生涩,远不及含笑时自然漾开的甜柔,自难叫期待已久之人满足。
“浓浓开心时,会笑得双眸弯弯,柳眉弯弯,如月牙儿似的。眼睫似触未触,眸光黑亮宛若夜星,璀璨夺目。两边唇角自然上扬,这梨涡便如花儿绽开一般,娇软甜美,如沁芬芳。”
覃景尧一面缓声描述,一面以指为笔,在她僵滞的脸庞上轻轻勾勒,试图将那勉强的笑意揉作自然甜美的笑容。
长痛不如短痛。
兰浓浓不愿临门再生枝节,索性将自己当作无知无觉的木偶,任他在脸上描画。她强翘唇角,声音自齿缝间挤出:“现下可以了吗?”
覃景尧凝望她的笑颜,似有一瞬恍神,骤然将她拥入怀中,连同那副假笑的面容一并掩藏,眸光幽邃明灭,
终究是不同的。
纵使将眼眉唇角的弧度摹画得半分不差,终究与发自内心的甜笑全然相异。
前者不过是冷情无心的木偶,後者却是鲜活灵动的人,
如何能一样?
若依计而行,以她的心性,只怕此生再不会对他展露真心笑颜。
留一个冰冷无趣之人日夜相对,又有何意?
不。
覃景尧缓缓擡眼,眸光幽深狠绝,倏然静若寒潭。
怒也罢,恨也罢,冷亦无妨。他的浓浓,终归是鲜活而生动,与衆不同的。
他指尖轻抚她耳垂上的饰物,并未垂首看她:“我不跟随,但马车仆从必不可少。浓浓可往你我新居一观,若有不合意处,随时命人改动。主院中我备了礼物,浓浓不妨去看看是否称心。”
“末伏燥热,当早去早回。若另有想去之处,不妨先探看记下,待我休沐之日再陪你同往。仆从会携足银两,见喜爱之物尽可购置。随身佩戴之饰,莫要摔碎,遗失,”
他指腹掠过耳坠,语气转深:“惟有一事,浓浓莫要忘了,你已握了我的手。”
他声若自语,兰浓浓却字字听得清晰,更莫名心惊肉跳,寒毛倒竖。不待她想明,身子忽被松开,她立刻疾退开来。
她猝然擡头,却见他双手负于身後伫立檐下。日光只照亮他含笑的唇角,而那双洞察人心的眼眸隐于阴影之中,半垂着眼帘望来,更教人看不清其中神色。
惊悸之感骤然攀至顶峰!兰浓浓脑中霎时空白,他方才那番叮嘱竟未留下半分痕迹。她咬紧唇肉不再看他,一语不发,转身疾步离去。
*
晟朝五更早朝,若朝中无大事,辰时初便可散朝。覃景尧处置完几桩紧要政务,返回宅邸时不过辰时正刻。
此时天光清晓,晨色初开,犹在早间。
姚宅地处富贵街坊,至眠鹤胡同的新府,驾车不出两刻钟,即便步行前往,半个时辰亦足可到达。
自她离去,覃景尧便默立檐下,闭目无声,纹丝未动。半个时辰後,日头渐高,覆于他眼上的阴影尽被天光驱散。
他倏然睁眼,阶下正躬身立着两名护院,皆着覃府藏蓝劲装,静候如松。
而眠鹤胡同新府之衣制,则为玄色镶银。
“大--”
覃景尧擡手挥退二人,腕间玉片随风轻曳,在日照下晶莹流转。那稚嫩娇俏的“浓”字映于天光之中,尤显无辜单纯。
它实在太小了,只需一截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覆,便将其与漫天光华彻底隔绝。
“我给过你机会了,浓浓。”
飘逸华贵的墨色衣袍如行云般步下石阶:“一个时辰後,遣马车至南城归云客栈别院外候着。”
“是!”
同泽应声令下,一名护院即刻前去传信,他亦紧随其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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