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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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第2页）

衆人也不须问他口中的“先生”为谁，循着晋王的目光去看，自然知道了是何人。

傅徽之正低眸，没有在看谁。面上亦无甚神情。

庞重厚不屑地道：“就他？身负仇恨却不敢起事的怯懦愚忠之人，他能高明到何处？”

晋王笑道：“你最不该小觑先生。先生若不高明，何人敢称高明？你等囚禁他许久，可知他早已查出你便是陷害他家族之人？”

庞重厚大惊失色，转头瞪向庞伯达。

庞伯达也是一脸惊愕，不敢置信。他还细细回忆了，自己是在今日才告诉傅徽之真相，他不可能有机会让言心莹将这事传出去。而去之前他虽有所怀疑，但已对言心莹试探过，竟然被骗过去了。

“他并非怯懦，只是知道真正该恨的是谁。”晋王此句怀了私心，有意说给他父皇听。只是不知道他父皇巨变之下，能不能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他自然不能回头去看他的父皇。

当日在城外酒楼，傅徽之提醒晋王要留意中宫後，晋王又问及何人会与庞家同谋。

傅徽之道：“何人不可？只要是人，以名诱丶以利诱，诱不成，则胁。”

晋王黯然道：“如此说来，倒是无法防备了？”

傅徽之轻轻摇头：“不宜过早定论。苦于不知皇城宫城守卫。”

晋王道：“先生不知，我说与先生听。”

“殿下要将此等机密事说与我听，不怕我借此谋事？”

晋王一笑：“我信先生。”又高声令，“拿纸笔来。”说着移步另一小案边坐了。

“先生坐。”

傅徽之便步至对案坐了。

不久随从端来笔墨纸砚一一摆在晋王面前。又磨好墨方退出去。

晋王提笔画下皇城宫城，为傅徽之讲明守卫情况。

听到一半，傅徽之便开口：“任他与何人同谋，殿下只须做一件事，庞家必败。”

晋王双眼亮起来，大喜过望地执起傅徽之的手，道：“愿先生赐教。”

“南衙十二卫既无圣上敕令不可随意调兵。庞家纵是笼络其中几卫，怕是能用的也不过数千人。可西内苑中却有数万禁军。此四卫将军皆是圣上心腹，想笼络很难。纵侥幸得其一卫，也难挡住其他三卫。

“他们要的是快，赶在北衙禁军护驾之前弑君。那殿下要做的便是拖，纵只有一时半刻。只要在禁军来前，保住圣上，庞家必败。

“殿下如今便住在太极宫内，要救圣上还是要靠殿下。要说服圣上，在寝宫中另藏心腹护卫。若是宫内有密道，自是最好。只是如何劝得圣上相信，这是殿下的难处。”

晋王颔首：“我明白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劝动父皇。”

傅徽之微一颔首，又道：“至于庞家会笼络何人……我大抵也能猜一些。最须留心的自是北衙四卫的各位将军。另外侍奉圣上的黄门，贴身护卫的千牛卫，也要严查。”

晋王立时道：“千牛卫不会，他们多是父皇心腹股肱之臣的子弟。”

“只怕万一啊。”

晋王迟疑片刻，道：“所言极是。”

傅徽之继续说道：“其馀太子府的人自不必说。庞世承任太子右卫率多年，与其中人多多少少有些交情。左右卫丶左右骁卫既在宫城内外宿卫，纵庞世承能为叛军开门，也会遇上这些人。庞家自会当先笼络他们。尤其是右骁卫。去岁是右骁卫大将军前去平乱，庞家会认定今岁也是。他们只须游说更低品阶的右骁卫将军或中郎将便可。只是这些人都是次要，最好不要惊动。

“庞家得势多年，宫中各处不知有多少心腹。纵是守卫在殿前的羽林卫都难保没有他们的人。殿下只须确保北衙四卫的将军及圣上身侧近侍护卫不叛，庞家必败。

“金吾卫最无必要。庞家城外有死士，纵是有上千人，也不会分兵攻城。他们会选定立宫城最远的南门。或许他们会先在各坊放火，引金吾卫去救火，再行攻城，教金吾卫措手不及。金吾卫又要救火，又要御敌，左支右绌。金吾卫大将军只能去求见圣上。而自南门去宫城又很远……殿下宜暗中在各坊添些人手与救火之备。以防到时伤及无辜啊。”

晋王仔细听後应道：“先生放心。”

“至于时日。十有八九是在北越犯境，京城将出之後。尤其是庞世承在值的日子。虽说他也可能会与人换值。”

晋王从邱瑞口中得知言心莹所说之事後，忆起傅徽之所说庞家大抵会在庞世承在值的日子动手，而言心莹又说事情很急，便在这几日。晋王便查了庞世承下一个在值日便在两日後。但傅徽之又说庞世承可能会与人换值。晋王不敢懈怠，当夜便去求皇帝伏兵殿内。一连伏了三日。

晋王最後笑道：“先生忍辱负重，在虎狼窝中周旋，是要你们放松警惕。教你们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一步步走向深渊。”

“好！甚好！”庞重厚自知凭他们这些人很难杀出宫外，便对身侧的庞伯达低语道，“凭我等是杀不出去的。如今只有两条路。一，你若能挟持晋王，或许能换我等一条生路。若不能，拼死一搏，将皇帝杀了。彼时大乱，再与晋王去争。”

邱良见庞重厚与庞伯达私语，料定他们会对晋王下手，伸臂拦在晋王身前，道：“殿下後退。”

晋王不退，只笑着轻轻摇首。

庞重厚话未说完，便听身後有喧闹声。

衆人回头看时，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他们双手被绑缚在身後，刀架在他们颈上，被逼着跪在殿前。

“仲隐！”庞伯达在人群中见到怔怔看着殿内的庞仲隐，失声唤道。

庞仲隐看明白了，深深低下头去，道：“兄长，你们究竟在做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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