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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波妞:
深夜,我翻到手机里那张模糊的烤串照片。
孜然的香气仿佛又从十几年前记忆深处漫出来,裹着那个陌生人工装裤上淡淡的香烟味,若有若无的划过。
原来有些相遇,真的会像烤架上迸溅的火星,不经意间就点燃了整个黑夜。
记得那晚,我攥着被甲方退回的策划案,像一具失魂落魄的行尸走肉晃进夜市。
霓虹灯管在潮湿的空气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我攥着手机,站在“老王烤串”摊前,屏幕上的订单号在冷风中跳得刺眼。
凌晨一点的夜市,就像一条沸腾的河流。
孜然与炭火的香气,裹挟着醉汉的笑骂声,钻进我浸透咖啡渍的衬衫领口。
“号!”
摊主老王的铁钳敲得铁锅叮当响,“加辣多加香菜的牛油小串!”
我刚要伸手,却见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抢先接过烧烤托盘。
一个男人穿着皱巴巴的深蓝色工装,安全帽上还沾着水泥灰,睫毛在路灯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我的。”
“等等!”我急得跺脚,“这是我的订单!”
男人愣了愣,喉结滚动着掏出手机,屏幕上号的数字刺得我眼眶烫。
老王探出头来,油污的围裙蹭过滋滋冒油的烤架:
“对不住对不住!新来的学徒搞混了!要不你俩拼个桌?”
我冲过去时,连声音都在抖:“这是我的!老板说,双倍辣椒要辣到喷火!”
男人抬起头的瞬间,我却突然屏住了呼吸。
安全帽下,他那双眼睛像被雨水洗过的黑宝石,带着惊惶和歉意。
旁边的塑料桌椅,在积水里出刺耳的摩擦声。
男人把烤串推过来一半,孜然粒在灯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
“那你先吃吧,我再等会儿。”
他说话时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像是刚从钢筋水泥里钻出来。
我咬下串牛油,滚烫的油脂在舌尖炸开,突然就红了眼眶。
这天。是我连续加班到深夜的第七天,此刻竟连吃个烤串都要和陌生人抢——
凌晨三点半,键盘缝隙里还嵌着昨天外卖的米粒。
晨会时同事阿雯递来的美式,晃出纸杯,深褐色液体沿着键盘凹槽漫过「保存」键。
我盯着蔓延的咖啡渍,突然想起上周日晾在阳台的白衬衫——袖口那片同样形状的茶渍,至今没洗干净。
下午四点,投影仪光束里浮沉的灰粒,就像被老板反复划掉的修改意见。
第三版方案躺在碎纸机出口,卷成螺旋状的a纸,还带着打印机余温。
我弯腰捡拾时,听见茶水间传来新入职实习生的笑声,他们在讨论哪家奶茶店的芋泥波波买一送一。
晚上九点零七分,办公室楼下的巷口烧烤摊,油烟裹着孜然味,往鼻腔里钻。
此刻,铁签在油锅里翻腾的滋滋声里,我突然现自己的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早上咖啡的褐色印记。
“小姑娘,加班很辛苦吧?”
男人突然开口,用签子拨弄着铝盘里的烤年糕,“我在对面工地搬砖,有时候累得连泡面都煮不熟。”
他慌乱地把啤酒推过来,工装裤膝盖处的补丁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拼个桌?我这瓶酒,就当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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