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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波妞:
小区东门的市开业那天,你拽着我去赶早市。红色的气球拱门在晨雾里晃,促销广播的声音裹着油条的香气飘过来。
你突然停在入口处,从口袋里摸出个小本子——是你记工作事项的那种,纸页边缘卷着毛边,你却翻到新的一页,提笔写“市探店笔记”。
“干嘛呢?”
我扯你的袖子,看你在“零食区”三个字下面画波浪线。
你头也不抬:
“记下来,省得下次找不着。”
你说话时,目光已经扫过货架,像雷达似的精准锁定第三排。
那里摆着我爱吃的柠檬味硬糖,透明的糖纸在灯光下闪,像被揉碎的星星。
那天,我们买了满筐的菜,结账时你突然从购物篮里拎出一袋硬糖,“顺手买的。”
你把糖塞进我手里,指尖沾着点市称重台的油墨。
“看货架标签写着‘新品’,想着你肯定喜欢。”
我指尖捏着那袋柠檬硬糖,塑料包装上的纹路硌得指腹麻,突然就想起三年前那个溽热的午后。
搬家公司的卡车在楼下鸣笛,你扛着最重的那个行李箱走在前面,蓝色t恤后背洇出深色的汗印,每上一级台阶,喉结都要用力滚一下。
我跟在后面,踢到散落的纸箱角,望着茶几上那个空了的糖罐,没头没脑地念叨:
“早知道把最后几颗硬糖带上了,刚才收拾时还看见呢。”
话音刚落,你在楼梯转角停住,行李箱的滚轮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响。
你回过头,额前的碎都被汗水粘在皮肤上,喘着气笑:
“多大点事。”
那时,我只当是一句寻常的宽慰。
新出租屋的墙皮在梅雨季节渗着水,我们蹲在地上拼床板,你手指被钉子划了道口子,吮着血说“没事,皮外伤”。
直到第二天傍晚,你从外面回来,裤脚沾着泥,手里攥着个小塑料袋,举到我面前时,袋口的结都被汗泡得涨。
“喏,找着了。”
你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把糖倒在我手心——正是我爱吃的那种柠檬硬糖,透明糖纸被汗水浸得半透,粘在一起,剥开时能看见上面印着你的指痕。
“老小区那家便利店,就剩最后这几颗了。”
你挠挠头,耳后还沾着点灰,“绕了两站地,怕去晚了卖光。”
我捏着那颗潮的糖,突然想起你早上出门时说“去买包盐”,原来你是揣着仅剩的零钱,在三十多度的太阳底下,沿着旧街挨家问。
便利店的阿姨后来跟我说,那天有个小伙子跑进来,急得满头汗,说“要柠檬味的硬糖,就是糖纸带星星的那种”,把货架翻了个遍,找到最后几颗时,手都在抖。
此刻,含在嘴里的糖慢慢化开,酸意漫过舌尖时,突然尝到点咸。
原来,有些“多大点事”,藏着的是绕两站地的执着,是把随口的念叨刻进心里的认真,是有人在兵荒马乱的日子里,还惦记着给我捡回那颗差点被遗忘的糖。
就像现在这袋新糖,你说“顺手买的”,可我看见购物篮里的排骨还冒着热气,就知道你又在零食区多停留了几秒——为了这袋糖,为了我眼里的光。
新市开业后的第三个周末,你加班晚归,钥匙插进锁孔时,我正趴在沙上看剧。
你换鞋的动静很大,带着一股生鲜区的湿冷气,却突然从背后变出一袋鱼皮花生:
“今天买排骨,路过零食区就看见了。”
花生袋上还贴着市的价签,“:o”的打印时间戳得清清楚楚,正是你下班的点。
我捏着花生往嘴里丢,听你在厨房收拾菜:
“那排货架调整了位置,现在靠里了点,不过我记着呢。”
水龙头哗哗响,你又说,“旁边还摆着你小时候吃的那种辣条,包装跟十几年前一模一样,下次给你买。”
我望着厨房门缝漏出的光,突然想起初中时,你总在放学路上塞给我一包辣条:
“我妈不让吃,你替我尝尝。”
其实你是知道我书包里的零花钱,总用来买文具。
真正让我愣住的,是某个雨夜。
你去市买酱油,回来时浑身湿透,却从怀里掏出个密封袋,里面裹着一袋芒果干。
“怕淋湿了。”你抹脸上的雨水,梢滴下来的水珠落在地板上,晕开小小的圈。
“看天气预报说有雨,特意把零食揣怀里——你看,一点没潮。”
芒果干的包装袋上印着产地“菲律宾”,旁边标着“日晒工艺”,你突然指着那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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