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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唐晓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瞅着他,“你又不生气了?”
“哈……”宋继言似乎是气笑了,也可能是有些无奈,低头朝唐晓逼近一步,“‘我胆子小,怕惹事,我一个人应付不来,’这话你是一点都不会说吗?”
唐晓温温吞吞的,半天啊了一声。
“啊什么啊。”宋继言脸色往下一沉,这回是真把不高兴摆脸上了,“‘我想你明天和我一起出摊儿’,这句也不会?”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唐晓总算是明白过味儿来了,他也是真没想到,宋继言会因为这个闹别扭。
“那我也不能总是靠你帮我平事儿啊。”不知怎的,唐晓有点想笑,“你走了以后,他们再找我麻烦,我还是要自己解决的呀。”
这个宋言,唐晓心想,有时候觉得他做起活儿来挺懂事儿的,可有时候偏偏说话又像个小孩儿似的。但不论哪一种,都是好心来的。
唐晓都能察觉得到,脸上的笑意便更浓了些,还顺嘴逗了那么一句:“所以我说了就能管用吗?那我说你就留下来,别走了吧,你还真不走啦?”
宋继言沉默了半晌,眼睛转到别处去,过了一会儿,忽地又转回来,薄薄的眼皮一抬,露出一双透亮的眼:“你试一试。”
唐晓懵了一下:“试……试什么?”
“不知道。”宋继言歪着脑袋,靠在墙边,眼珠盯着唐晓,稍作停顿,复道,“……试着求我别走?”
这话说的……唐晓先是有些窘迫,自己反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宋继言大抵是在和他说玩笑话。
“别闹了。”唐晓低头挽起袖子,“我去做饭,今天吃面,可不可以?”
饭吃完了,下午还有的忙,赵虎这人虽是个麻烦,但日子该怎么过还是得怎么过。
忙碌一天,洗漱过后,唐晓吹了蜡烛,被子一卷,翻了个身,正要在他的小地铺上歇息,宋继言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那个赵虎,到底是因为什么总找你的茬儿?”
“啊……那是……”唐晓裹着被子,有点支吾。这事儿吧,想从头解释,话头就得扯出去很远,他想了又想,简单一句:“原来……多少算是有些过节吧。”
“过节?有来有往才叫过节。”宋继言躺在床上,似乎是轻声哼了一下,“否则,就叫做你单方面挨欺负。”
“欸——”唐晓一听这个,不乐意了,揪着被角挪了个姿势,“怎么就挨欺负了?我跟你说,当时他在我手底下,也没讨到好呢。”
“他还对你动过手?”宋继言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听那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也翻了个身,“你挨他打了?”
“那也不是光挨打啊,我也打他啊。”唐晓寻思,这怎么说得好像自己很好惹一样,他挺不服气的,掀被子就坐了起来,一边转身一边道,“那你是没看到,我给他打成什么样——啊!!”
屋里没点灯,天一黑,就纯靠着窗外那点月光照着亮儿。
月光本就惨白惨白的,宋继言还生得白,他又不打招呼,就蔫出出地弓着身子坐在床边,手肘架在膝盖上,手掌托着自己下巴颏,就这般不声不语地瞧着唐晓。
自从床板子加宽以后,那床边就紧挨着唐晓的地铺,宋继言保持这么个姿势往床边一坐,唐晓坐起来一回头,俩人那鼻尖儿差不多都快贴上了。
“啊!!”唐晓吓得心直突突,叫一声不够,又叫一声,“你干什么呀!!大半夜的这么吓人!”
宋继言托着脸蛋儿,脑袋一歪:“你胆子小成这幅样子,还能打人?”
“那、那是一回事吗?!”唐晓直捋胸口,“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长得好看也不兴这么吓啊!你睡觉就好好睡觉,你别折腾了行不——”
“嗯……”宋继言嘴角往上扬了扬,托着脸的手心儿,又往中间挡了挡,“好看?”
“啊?”唐晓稀里糊涂的,“什么?”
“‘长得好看’,你方才自己说的。”宋继言晃了晃上身,嘴角被挡住了,可眼睛是弯的,“觉得好看?”
“什么什么……”唐晓让他这一吓,魂儿都飞了半截儿,哪里还有心情和他抠字眼儿,自己气咧咧地盖被一躺,“睡觉。”
之后二人再无交谈。
夜深人静,时至子时。
唐晓睡得正熟,呼吸声都均匀了。宋继言仰躺在床上,突然睁开双眼,眼中甚是清明。
“唐晓?”宋继言轻声唤了一句,唐晓熟睡,自是没有反应。他等了片刻,起身下床,穿上外衫,便轻手轻脚地去了前院。
宋继言站在院中,从怀中取出几只纸蝴蝶。
那蝴蝶本是逗小桃开心时用的,此时被他在指间撕了几下,又团成一团,再一抖落,竟化成了一只小巧的纸鸟。
“去。”宋继言轻念。
纸鸟仿佛活了一般,羽翼一展,瞬间窜入夜空之中。
宋继言紧随其后,身形轻巧,在院墙树间几个起落,没过多久,人便追着纸鸟没了踪迹。
小镇最繁华的中心街上,灯红酒绿,仍然热闹。
一道朱红的大门打开,赵虎喝得两颊微醺的,从里面脚步虚浮地走出来:“好、好,这地方酒好,我、我没喝完的,给我留好了,下次、下次还来。”
他说话大舌头,对里头的人摆了摆手:“别送,不用送,我没醉,自己……能走。”说完,嘴里还唱着什么曲儿,摇头晃脑,沿着街溜溜达达。
夜风似乎吹淡了酒气,赵虎哼着歌儿,正在那儿吊嗓子呢,肩膀忽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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