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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他们父子两人都小瞧了这个照顾了他们二十多年的女人。
“过去,都是母亲在照顾我们。”
“她把我们照顾得很好。”贺兰山很认真的强调,“您为什么觉得她会照顾不好自己呢?”
贺兰山看到,他的科学家父亲有些错愕,他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我已经长大成人工作许多年,曾祖父和外公最大的心愿就是回归故土,母亲代替他们回到家乡,就像是您的妻子儿女盼望着与您团聚,我希望我们能够尊重彼此的选择,希克斯先生。”
德国人被儿子的称呼惊了下,这个眉眼间与他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的孩子,什么时候竟然都变得这般牙尖嘴利了呢?
“亚瑟……”
“母亲最好的二十多年给了您,我只是希望您能够尊重她的选择,她只是一个想要得到最起码最终的女人而已,丈夫不能给的,她想着从别处得到,这并不是什么罪过,不是吗?”
那个女同志说得对,他没有权利替母亲决定未来的人生怎么过,那是一个独立的人,她应该有自己的选择,无论好坏她都有这个权利。
母亲远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她选择的路或许并不轻松,但对她而言却是最适合的。
一个有着技术的高材生,一个曾经对祖国做出些微贡献的高材生,她在丈夫这里得不到尊重,总能从自己的祖国这里得到一些尊重。
“你们已经离婚了,希克斯先生,珍惜您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希望您也能够幸福。”
赫尔曼·希克斯看着去跟其他工程师讨论的儿子,他第一次发现,再高的智商却也看不懂儿子和妻子的心,不明白他们到底想要什么。
明明他们那么的崇拜自己,明明他们曾经是那么美好的一家三口。
一切的美好犹如泡沫一般,就那么荡碎无踪。
他的小儿子祝福他幸福,可他却失去了拥有幸福的资格。
贺兰山并没有留意他的父亲何时离开,实际上在母亲正式提出离婚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过去二十多年,给与他最多陪伴的是母亲。
父亲醉心于研究,母亲总说他是一个科学家,先是科学才有家,一切都紧着研究来。
事实上,或许只是一种逃避手段罢了。
科学与家并非不能共存,只是得看是哪个家。
但父亲或许没读过母亲书架上的那些中文典籍,不知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不为他所珍惜的家,也总有抛弃他的那一天。
至于贺兰山,他在忙完了工作后,正式向公司提出了辞职。
“为什么?”老板不明白,“亚瑟,我一直觉得你可以成为我的合伙人。”
贺兰山并不觉得,他知道老板对自己的看重是因为他的父亲。
“您知道的,我的家庭有些小问题。”
“我知道。”可这并不会影响你是希克斯先生的儿子这一事实,“这没什么的亚瑟,我的父亲与母亲他们早就离婚重组了家庭,但并不影响我和他们一起过圣诞节和感恩节。”
“我知道,我很感激您对我的信任,只是我也想好好思考下,我接下来的人生该怎么走。”
老板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思考的。
希克斯先生将前妻和子女都接到了美国,可那又如何?
他的前妻并不会做美味的食物,他的孩子学历并不高,只能做技术工人,远远没办法和高材生的贺兰山相比。
何况,希克斯先生也不会断绝了小儿子的前程。
亚瑟依旧拥有光明的未来,他不明白这还需要思考什么。
难道说,思考如何更好的成为一个中间商吗?
希克斯先生的小儿子,终于要舍弃工程师甚至律师的身份,要去做一名商人,赚得盆满钵满了吗?
或许吧,或许这就是真相。
“好吧亚瑟,可是我依旧希望,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记得你曾经与我有过非常友好的合作。”
贺兰山不知道什么让老板转变了思想,但他还是应了下来,“当然,您让我度过了一段非常开心的时光。”
这个说着“甜言蜜语”的青年,离开了公司。
等他的相关消息再度传来,那已经是中美建交后的事情了。
“离开了?他能去哪里?总不能是去西德吧?”那是希克斯先生的故土,在欧洲也有亚瑟的导师,去那里的话倒也正常。
“听说是去了中国。”
“中国?怎么可能。”老板没有去过中国,但是他知道那里并不富裕,贫穷、落后依旧是这个国家的代名词,“亚瑟疯了才会去中国,哪里有什么?”
贺兰山也在想,曾祖父和外公心心念念的祖国,究竟有什么成为他们人生最后时刻的牵挂,超越了所有的一切。
好在,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寻找这个答案。
贺兰山回国的消息犹如一滴水落入海洋,除了郑君特意跟南雁提了一句外,在中美建交的热闹面前,不值一提。
倒是褚怀良对此颇是感慨,“……他还真聪明,直接去大使馆那边提出探亲的要求,说是回国安置亲人的骨灰。”
刚刚建交互派使节,哪能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人?
哪怕知道这人可能一去不返,也没办法。
能做的只是在他离开美国前,事无巨细的检查,生怕人有捎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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