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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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工具革命（第1页）

那串分散藏匿的铜钱，像一颗颗沉睡的火种，在暗处散着微弱却真实的热量。但赵小满深知，坐吃山空等于自取灭亡，尤其是在赵家虎视眈眈的此刻。她必须让钱生出活下去的力气，生出更多的粮食。

要之事，便是彻底告别那效率低下、几乎耗尽她心血的石制工具。每一次用石锄刨地，用石刀收割，都像是在用血肉之躯与坚硬的土地进行一场绝望的消耗战。她需要铁器，需要那种能劈开板结土壤、能节省无数气力的锋利。

再次避开屯口可能存在的眼线，她绕远路去了镇集，目标明确——铁匠铺。

镇上的铁匠铺终日炉火熊熊，叮当作响，空气里弥漫着煤烟和金属淬火的特有气味。铺子里挂着、摆着各式农具，锄头、镰刀、铁耙……每一件都泛着冷硬的青黑色光泽，对赵小满而言，都散着致命的吸引力。

她默默站在铺子外观察了许久，看着铁匠挥汗如雨地捶打烧红的铁块，看着其他农户摸着口袋里有限的铜板，反复比较权衡，最终咬牙买下一把最需要的。

她摸了摸怀里那几串分散的、沉甸甸的铜钱，走了进去。

铁匠是个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瞥了她一眼，见她衣衫虽新却简陋，年纪又小，便没太在意，继续捶打着手中的活计。

赵小满的目光在挂着的锄头上来回扫视。最终，她指向其中一款样式最普通、但分量适中、看起来结实的锄头：“这个，多少钱？”

铁匠头也没抬：“三百文，不二价。”

三百文！这几乎是她这次卖粮所得的一半！赵小满的心抽了一下。但她知道，这是必要的投资。她没有还价，只是沉默地从怀里掏出三串仔细数好的铜钱，每一串都是一百文，递了过去。

铁匠有些意外地停下锤子，接过钱掂了掂，又诧异地打量了她几眼，似乎没想到这瘦小丫头真能拿出这么多现钱。他脸色缓和了些，指了指墙上那把锄头：“自己拿。”

赵小满踮起脚，费力地取下那把沉甸甸的铁锄。冰凉的木柄入手粗糙，锄刃部分还带着锻打的痕迹，有些毛糙，但那份属于金属的坚实重量，让她心里莫名一安。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目光又被角落里一堆残缺不全的旧农具吸引。其中，有半把锄头，像是被巨力从中劈断，只剩下了带刃口的“锄板”部分，没有木柄，断口参差不齐，锈迹也更重些，被随意丢弃在废料堆里。

一个念头闪过。

“那个，”她指着那半截废铁，“怎么卖？”

铁匠瞥了一眼，挥挥手：“破烂玩意儿，你要？给二十文拿走。”几乎是白送。

赵小满毫不犹豫，又数出二十文钱。

铁匠摇摇头，觉得这丫头有点怪，但还是收了钱。

赵小满将新锄头背在身后，手里紧紧攥着那半块沉甸甸的废铁锄板，离开了铁匠铺。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又用五文钱，买了一块质地细腻坚硬的青石磨刀石。

怀揣着几乎殆尽的钱财和崭新的工具，她脚步沉重却坚定地返回荒地。

当晚，窝棚里，獾油灯再次亮起。

她先拿起那半块废锄板，就着灯光，用捡来的碎石头小心地敲击、打磨掉断口最锋利尖锐的部分，防止割手。然后，她找来一根粗细合适的硬木棍，用旧布条和捡来的皮绳，将木棍牢牢捆绑固定在锄板的断口上，做成了一把虽然简陋怪异、却绝对实用的小手锄或刨镐！这东西用来松土、刨坑，比大锄头更灵活，尤其适合她那片小小的“争命田”和未来的开垦。

接着，她开始处理那把新锄头。她舀来清水，将青石磨刀石浸湿，然后双手稳稳握住锄柄，将锄刃贴在磨刀石上，按照记忆里见过的样子，开始一下一下、有节奏地磨砺。

“噌……噌……噌……”

单调而有力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盖过了远处的虫鸣。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手臂很快酸麻，但她眼神专注，动作一丝不苟。

渐渐地，锄刃上那些毛糙的锻打痕迹被磨去，锋口开始显现出一条纤细而笔直的青黑色亮线。

她不停歇，持续磨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举起锄刃对着灯光查看时，只见那锋口已然变得锐利，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冰冷的青光。灯火的微光落在上面，竟清晰地映照出她疲惫却亮得惊人的眼睛！

成了！

她放下磨石，轻轻用指腹试探了一下锋口——一丝轻微的刺痛传来，指腹上立刻出现一道白痕，几乎要渗出血珠。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力量感瞬间涌遍全身！

她紧紧握住这把焕然一新的铁锄，感受着木柄的温润和铁器的冰冷坚实。与之前那笨重磨手的石锄相比，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工具的革命，在此刻完成。

虽然几乎花光了所有现钱，但她拥有了能真正与土地搏杀、提高效率数倍的利器！那半把废铁改造的手锄，更是意外之喜。

她吹熄油灯，在黑暗中抱着她的新工具，如同抱着最珍贵的宝藏。

明天，这片土地，将迎来铁器的锋芒。

而她开拓的脚步，必将更加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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